“急火攻心,操劳过度。”
镇上的老大夫收回把脉的手,写下方子,安抚道:“无甚大事,待她自然醒,服上几帖药即可,平日里莫要劳累了。”
“哎,多谢大夫,我送您。”秦晓雪她爹连忙收下方子,扶着老大夫出门。
秦晓雪她娘躺着,脸色苍白,头上包着布巾,手上还有些草木灰,可见晕倒前还在灶间忙活。
秦晓冬靠在床头抽噎着,不停地去摸他娘的脸。秦晓雪站在一侧,眼睫湿润,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晓雪,发生何事了?”姜繁拉了下秦晓雪的衣袖,倒了杯水递给她。
“杨廷春……”秦晓雪不接,只喃喃道:“他失踪了……”
“什么?”姜繁手上的茶盏险些没拿稳。
杨廷春在隔壁镇上的学堂入学,往年每月会回镇上一次,自打算今年秋闱下场后,便有两三月未回。
倒是他父母因着婚事,早早回了镇上,与秦家商量着如何操办婚事。
两家人忙得脚不沾地,就等着杨廷春放了榜回来办喜事,这也是秦晓雪她娘会操劳过度的缘由。
可眼下秋闱在即,杨廷春却失踪了!
镇上的老大夫是秦家杨家两头跑,这头秦家是劳累过度,一时激动而晕,那头的杨家却是真真的如雷轰顶,伤心欲绝。
杨廷春他娘也倒下了,杨昌利强忍着悲痛到处忙活打听。
事发时他们都不在杨廷春身边,只听学堂报信的人说,他是与几个同窗约着买笔墨却迟迟不回。一共五人同行,两日后竟无一人归来,学堂才发现出了事。
事件重大,学堂即刻上报了官府,可市集里鱼龙混杂,那日学子们多结伴出行,穿着也并未有明显标志,淹没在人群里属实难以分辨。
官府里寻人进展缓慢,杨昌利心急如焚,若不是妻子卧床,他定要亲自去寻。
秦家与杨家筹备的婚礼搁置,秦晓雪她娘休息两日便恢复如初,秦晓雪却似丢了魂。
她伏在窗边案上,衣衫半解,长发未拢,盯着指尖一点血珠,喃喃道:“自我十岁来,做绣活便不曾见过血了。”
姜繁替她将血珠拂去,直白地告知她:“心神不宁,自然会失误。”
瞧瞧她绣的是什么?姜繁拿起一旁的帕子,歪七扭八一团乱线,莫说做绣活会伤手,恐怕她多喝几口水都会被呛。
秦晓雪恍若未闻,别过脸去,片刻后隐有哭腔传来:“你说我的体己钱是不是太少了……”
她问地突兀,但姜繁明白了。
失踪的这几人都是学堂里的佼佼者,日后前途无量,事情闹得大,官府便贴了悬赏通告。
秦晓雪也将自己的体己钱拿出来,与姜繁一起在镇子上打听,那日总有人去了市集的。
可好几日了,市集好几条街道,竟无一人见过杨廷春几人。
秦晓雪的体己钱花完了,土地公不知拜了多少遍,她爹娘也担忧,便将她拘在家,又来拜托姜繁与她同衾而眠。
姜繁夜里浅眠,多次察觉秦晓雪的辗转反侧。
她轻叹了一口气,道:“廷春哥吉人自有天相,如今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杨廷春失踪已有五日,官府的悬赏也只找到些印象里的疑似。而时间一长,人的记忆会更加模糊,前几日找不到目击者,时间再拖,便更加难寻。
姜繁觉得这并不正常。
轻声关上房门,姜繁冲着门外的秦晓冬摇头:“你阿姐睡了,莫要闹她。”
秦晓冬这几日也乖觉得很,懂事地点头。
姜繁转身去了杨廷春家。
杨家院内还摆放着一些新家具,显然是为新婚做准备,旁侧落了些枯枝残叶,只无人有心思打理。
姜繁摸了摸刚接过来的茶水,冰冰凉凉,想必杨家也是冷锅冷灶。
姜繁送了些慰问品便告辞了,杨昌利起身相送。
“阿叔,要保重身体,等着廷春哥回来。”姜繁视线在杨昌利疲惫的面容上一扫而过,手指隐在袖中,打出一道元炁。
杨昌利只觉指尖似蚊虫叮咬,扯了扯嘴角,没有在意。
时间在等待中最是难熬,杨廷春生死不明,做父母的每一刻的等待都是在煎肝熬心。
这几日的云泉镇也沉寂许多,几个活生生的人在市集里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好几日都不曾找到线索,这让那几日去过市集的人提心吊胆,生怕下一个便是自己。
酉时刚过,家禽被早早赶入巢,云泉镇上人声渐无,偶有那天边鹭鸟鸣叫。
姜繁站在自家院子那棵枣树下,面前悬浮着一滴血珠。
她今日见杨昌利子女宫充盈,杨廷春暂时性命无忧,他许是被困在某处。
这是杨昌利的指尖血,五指连心,指尖血最接近心头血也最好取。
姜繁在姜阿婆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