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开口:“老头,又来了。”
她身侧的汉子一脸平静,盯着神龛里的雕像,轻声道:“来便来了,夫人都走了这么久,总不会是夫人了。”
妇人轻笑一声:“也对。”
她想起今日来他们汤饼摊上的两位客人,瞧着便是一脸凶相和煞气,旁强侧击想问这肃县是否有人口失踪。
人口失踪啊,他们这肃县何时没有呢?
当年夫人伏诛之后,再没有传出有人失踪的消息,大家便都以为太平了,可事实上,肃县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只不过消息被压下来了而已。
毕竟丢失的都是些孤儿或是孤僻之人,谁又关注过他们呢?
只有他们夫妻,从来不信是夫人作孽,一直暗地寻访罢了。
拜过雕像,两人简单地吃了晚食,街头传来打更声时便吹灯睡下。
良夜无风,点星成海。
空旷的街道上,闪过两道人影,他们躲过打更人,在一处墙角停下。
其中一位矮些的玄衣人先行翻进院子查探,而后招手让高些的那个玄衣人进来。
他们很有目的地跳进一间客房,抬手打晕里面的住客后,在房间里翻查了起来。
不管是床下还是房顶,角角落落都被仔细翻查。
可惜,两人毫无所获。
矮个子的玄衣人很是焦躁地暗骂一声:“什么都没有,他不会是偷了法器叛逃了吧?”
高个子瞥他一眼:“不管他是死了还是逃了,你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矮个子心里窝着火,骂道:“若是让我晓得是谁撺掇他比赛的,老子把他头拧下来!”
“当然要查,这个麻六抓人数量年年垫底,好端端地突然要比赛,还偷走了法器,恐怕那个撺掇他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祸害。”
高个子沉下嗓子,在夜色里有些阴森:“这人,留不得。”
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麻六和丢失的法器,如若不然,恐怕他俩也没命回去。
他站在窗口打量了一下夜色中的肃县。肃县是他们最先发家的地方,那时法器刚刚到手,抓人不知节制,引起恐慌,还惊动了方外之人。
好在肃县当时有个狐妖顶罪,他们才没被抓出来,狐妖被杀后,他们这才转到暗地里。近些年来,肃县抓的人也少了。
也不知这麻六跑到肃县是何意,莫不是想从最开始的地方洗刷前耻?
他摇摇头,只希望麻六暂时还好好活着。
“走吧,再去寻寻。”他转头叫矮个子。
矮个子没有回应他,呆呆地站立在原地,待高个子皱眉时,他又率先翻窗出去了。
疑惑爬上高个子心头,他追了出去。
两人一路疾驰,最终在一棵树前停下。高个子早在矮个子只顾闷头走时便起了警惕心。
他落后几步停下,手中祭出符篆,指着矮个子,厉声道:“何方妖孽!”
浓重的夜色下,高空中的月亮不知何时蒙了一层雾似的,糊成一团,矮个子缓慢回头。
高个子震惊地瞪大双眼,恐惧爬上他的脸颊。
一股黑气像是蛆虫一般鼓动,从矮个子的前胸伸出,啃食着他的皮肉,黑气爬过的地方,森森白骨露出。
矮个子的半边脸已经成了骷髅,另外半边脸微笑着看着他,扯出一抹稚气的笑容。
高个子登时被吓出一身冷汗,手中的符篆猛地全部扔向矮个子,黄纸符洒了矮个子一脸。
几道符光闪过,矮个子的笑容僵硬了些许,但更多的黄纸符飘落到了地上。
一道童声幽幽响起:“叔叔,我带你去找娘亲好不好?”
“叔叔,这颗糖予你,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高个子惊惧非常,这等话术是何等熟悉!他就曾无数次地说过!
他转身欲逃:“不要!不要!”
可那童声忽地飘至他的耳边,“叔叔,叔叔,叔叔……”
声音有男有女,不停地在他耳边环绕。
高个子捂住耳朵,用力甩头企图甩脱,但那声音就如同长在他耳边,甚至越来越响,他迈开的双脚也突然被人抓住。
他慌乱间摔了个狗啃泥,视线落在他的脚踝。
只见一只洁白的骷髅手牢牢抓住了他的脚踝,而后那股黑气顺着手钻入了他的身体。
“不——”他青筋暴起,拼命想甩脱。
耳边的童声忽然凄厉起来:“好孩子是不许闹的!”
“不许闹的!”
随着童声的强调,那股黑气率先窜到他的脖子,啃食了他的喉咙,也阻止了他的喊叫。
许久过后,不知哪吹来一阵风,掀开月亮前的薄雾,月光愈发明净。
方才的两道人影已经化作泥土,只余一道孩童似的小黑影在那块土地上踩了踩,依旧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