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们没钱了,只能跟着李让继续过咸鱼日子。
他们不出门,各家的代表也就没有理由继续出现。
只是纨绔们难免偶尔悲愤,总认为他们那一趟五闽之地白走了。
李让倒是觉得他们没有白走,现在他每日不去看看后院那株茶树被照料得如何,总感觉睡觉都不太安稳。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二月中旬。
往年这个时间,不管是江南或者北地,亦或者关中之地,定然是一片忙碌的春耕之象。
今年的江南,千里沃野之地尽是金黄的麦穗。
春耕变春收,这样的情况,纵观江南有人种地以来,也是极为少见的。
倒不是说江南没有种植冬季稻米地方。
有。
但大唐本土的稻种,十月育种,往往要到第二年四五月份才能收割。
冬季稻米,就没听说过二月份能收割的。
但今年,他们见到了。
当亲眼目睹了二月份的沃野中满是沉甸甸的稻穗之后。
原本还对主家突然更改稻种颇有微词的百姓们,一下子就爆发出极大的热情。
勤劳的江南汉子们,开始磨刀霍霍向农田。
只等主家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满地的稻穗变成粮仓里的粮食。
第一季稻子要熟了,各家也没有闲着,纷纷派出人手开始测算稻米产量。
扬州刺史府也开始动员地方,派出小吏,文书,账簿走访走访各村各镇。
收割虽然还未开始,但江南整体的气氛已经开始逐渐紧缩焦灼起来。
当然,这份焦灼影响不到有李让在的侯府。
在整个江南都准备忙碌的时候,李让的府上每日除了纨绔们的怪叫声,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声响。
李让这个主人一如既往的咸鱼,府上的下人每日依旧在懒洋洋的做事情。
就好像侯府主动隔离了整个江南,颇有些遗世而独立的意思。
二月十八的早晨,李让刚刚从床上爬起来,侯府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王行舟,这位自去年顾氏晚宴过后就再没和李让打过照面的扬州刺史,携带今日早间回归州府的文吏亲自登门求见。
李让虽然有些奇怪这位刺史大人来干嘛,但仍然是选择在客厅接见了他。
二人相视而坐,李让打了个呵欠,慵懒的朝侍立的侍女吩咐道:“来人,设宴!”
李让话音刚落,王行舟便立即摇头道:“李县侯,本官今日此来,乃为报喜而来,待会儿回到衙门还有公务,这饭就不吃了。”
“既然王刺史说不用了,那就不用了,先上点早餐吧。”
王行舟拒绝,李让也不跟他客套,大早上的,他也不想喝酒,更不想吃些油腻的东西。
王行舟也不墨迹,从身后的小吏手中接过一册账簿。
“侯爷,这是扬州府衙这些日子走访江南各地,对第一季稻子产量进行的预测。”
李让接过账簿认认真真地翻看了一遍,不由得对王行舟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他不得不承认,就拿如何做事这一特性来说,世家子弟确确实实对寒门子弟有着碾压性的优势。
就拿扬州刺史府记录的这一份数据来说,记录是随手而记,但其详细程度完全可以当作留存的档案来用。
抽查田亩的投种数量,稻种的生长周期,植株数量,预测产量,乃至于生长条件全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甚至精细到了哪一天下雨,雨量多大,从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持续了多长时间。
大唐重农桑。
但即便是大唐司农寺,或者户部下辖专司农业的农业司,都很难拿得出这样一份详细的数据。
见李让已经看完,王行舟继续说道:“侯爷,目前第一季稻子已经趋近于成熟,到了可以收割的时候,一百一十万亩水田,都是天字号的农田,除却各类损耗,本官预计产量在两百万石左右,这两百万石粮食,不知侯爷作何打算?”
李让道:“第一季收成除却种粮之外,剩下的皆留作百姓的口粮,朝廷那边,待年底后两季粮食收割,自会派人前来转运。
另外,本侯自真腊国内购买的几批粮种也即将到达江南,到时候还需王刺史带人将进口稻种与新种混合育种。”
“行,李县侯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
“没了,暂时就这么多。”
王行舟点点头,这些事情都是各家早就与李让商量好的事情,他今日来问,不过是再来确定一次。
现在得了确切的消息,王行舟也不准备多留,起身朝李让一礼便告辞离去。
将王行舟送出侯府,李让回到府中吃了个早餐,回到后院搬了个躺椅躺下,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第一季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