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收拾一下,李让便又带着亲卫朝着长安狂奔。
顾氏三兄弟的官宴,于情于理他都要去给他们撑个场面。
长安的官儿都是很现实的,包括一群公侯权贵,看人从来只看这个人的背后,而不看这个人的本身。
就如李让自己,若非唐俭力挺,再加上他头上还挂一个陇西李氏的头衔,就算他能力再强,想要融进大唐的权贵圈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候君集就是最好的例子。
包括他去江南,顾氏提出要和他联姻,其中有一条理由便是他出自陇西李氏。
尽管陇西李氏已经被李让亲手覆灭,但消失的士族同样是士族。
顾氏三兄弟也是一样,在长安为官,资源他们肯定不缺,毕竟顾氏的底蕴摆在那里。
但长安终究不是顾氏的根基所在,长安的蛋糕,谁吃哪一口,是早都已经分好的。
顾氏这条强龙,想要压过一部分地头蛇,还得和别的地头蛇合作。
萧瑀邀请李让前去赴宴的原因便在于此。
李让带着亲卫纵马狂奔在太平村通往长安的官道上,看着道路两旁桑田里许多桑树挂着黑紫色的桑葚,李让不由得放缓了马速。
因为他想起了一些旧事。
几年前,他还是个愣头青的时候,就曾带了一筐桑葚作为去唐府的贺礼。
几年后,这些桑葚还是年年挂果,唯一的变化就是在桑树上摘果子的人长大了,他也不再是当年的愣头青。
李让打马来到路边一棵很大的桑树下,看着挂在树枝上光着屁股采摘桑葚的小孩,笑问道:“小朋友,你们摘的桑葚卖吗?”
一个穿着开裆裤露出小雀雀的孩子低下头,疑惑道:“这田间地头到处都是桑葚,又不要钱,你自己采便是,为何还要出钱买?”
听着那孩子的疑问,李让不由得有些恍惚,好像是一次轮回啊。
片刻后,李让回过神来,笑道:“某急着去长安赴宴,见你们竹筐已满,便想着买一些,作为送人的礼物。”
闻言,光屁股小孩抽了抽鼻子,略微思索片刻,摇头道:“既然你着急,那送你一筐吧,反正树上也还有许多,我们再摘就是。”
小孩说着纵身跳到树干半中,与骑乘战马的李让持平,而后将一个箩筐递到李让面前。
李让从钱袋里掏出十文钱,接过箩筐时,顺手将十文钱放在光屁股小孩子的手里,笑道:“框丢了,你回去要挨揍,这十文钱,当我买你的框,桑葚算送的,如何?”
小孩一双狡黠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几圈,点头道:“好吧!”
“多谢!”
拜别摘桑葚的小孩子,李让放缓马速,将一粒桑葚放进嘴里。
还是很甜!
陈一和王二一左一右护卫着李让,见李让在吃桑葚,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侯爷......”
“想吃自己摘!”
李让只用一句话便打消了两人后续的讨要。
二人撇撇嘴,嘀咕道:“自己摘就自己摘。”
言罢,两人打马靠边,遇到枝桠伸到路边的桑树伸手就是一把薅。
可惜,路边长得好的桑葚已经被往来的游人摘完,剩下的要么是还没熟,或者又小又丑的,看着就不甜。
当然,这不影响两人一人怀抱一把桑葚枝条,摘下枝条上的桑葚吃得津津有味。
一行人来到宋国公府门前,李让和两个亲卫头子已经是吃得一嘴乌黑。
站在国公府门前迎客的顾氏三兄弟看着李让,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李让也懒得搭理他们,将吃剩的桑葚塞进顾新的怀里,大大咧咧地说道:“贺礼。”
顾新微微一笑,捻起一粒桑葚放进嘴里咀嚼片刻,笑道:“很甜,比江南的要甜一些,不过汁液不如江南的桑葚多。”
“江南气候湿润雨水多,北方干旱日照时间长,所以北方的水果糖分普遍比南方高,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李让意兴阑珊地应了一句,走到一旁的雨瓮里洗了把脸,而后朝顾氏三兄弟拱手道了声喜,便跟着国公府的下人率先来到礼厅坐下。
礼厅之内,一群出身江南士族的官员已经就坐。
都是李让不认识的新面孔,应该都是江南士族这几年安排到长安为官的弟子。
见李让进门,一群官员顿时停止攀谈。
双方互行注目礼之后,李让便来到一处角落里坐下。
老实说,一般像这样的宴席,他都不怎么喜欢参与。
主要是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一聊学问就让他想要昏昏欲睡,听又听不懂,没法参与。
不多时,陆德明也到了,紧接着长安的一众勋贵也联袂而至。
李让急忙起身给一群老家伙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