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莲子倒入僧侣布袋之中,然后也不再入座,而是走向方才大蟾王所指之处。
白衣少年看了看桌上的吃食,又想起师父刚才的动作,一张嘴几乎全部将桌上吃食吸了入口中,这样若是一会不回来了也不算可惜,又深吸了一口桌上熏香的烟雾,这才快步跟上老僧离去的步伐。
很显然,老和尚带着白衣少年并没有迷路,沿途或论道或畅谈的声音也没有让他们分心,只是走得时间似乎久了些。
看似不远的路程却走了一刻多钟,也终于是到了那一处亭外。
在老僧和白衣少年到了亭前,亭中的几人就已经留意到了他们,一僧一龙处于避水之禁外,那洁净如同无物的水流还是偶尔会有一丝波动。
“贫僧无法,见过几位施主!”
随着老僧行礼,一边的白衣少年也一起相随。
“雪天见过几位上仙!”
石生顿时露出笑容。
“无法大师你不记得我了?当年我小时候见过你,还记得麻雀打架么?”
无法和尚面露恍然,他还以为当年的石生依旧是仙童一个呢,脸上也是露出笑容。
“两位快过来吧,正好来此一起坐!”
齐仲斌也和石生起身回礼,招呼两人过来。
易阿宝和墨老爷子反应慢了一拍,回礼的时刻,前者忽然是想起了什么,犹记得伯爷爷曾在多年前老村之中讲过高僧来信的故事,便是眼前这位无法大师了吗?
一僧一龙的到来,使得亭中的氛围更加融洽,比之前也热闹许多。
当真正确认易阿宝和墨老爷子这两个老人真是凡人的时候,便是无法和尚都不由为之惊叹,而小白龙更是啧啧称奇,直道仙法玄妙。
也不免谈起曾经易书元说书之事,以及大晏的混乱和大秋寺往事,这等“凡尘之事”也让两个老人更多一些追忆和感慨。
一桌人相谈甚欢,两个老人无法抗拒龙宫美酒,也是一杯接着一杯,纵然是纸片人所化身躯也是渐渐顶不住醉态了。
桌上不知不觉也清静了下来,老僧默默念经,小白龙看着石生与两个老人所在,而齐仲斌则是抚须不语。
石生还是不停为易阿宝和自己老爹倒酒。
“此等盛宴不常有,爹爹易叔还请多饮!”
“唉,你这孩子,爹爹老了,不胜酒力,不胜酒力了.”
“墨老哥此言差矣,此乃龙宫之酒,不,不醉人的”
“你还说不醉,你都醉了,哈哈哈哈哈.”
两个老人在酒桌前互相调侃,说着不喝但还是忍不住一饮而尽,石生则又为他们倒上酒。
“此番我本以为长则不过数月,却不想已经快一年了,不过缘法如此皆是恰到好处,这酒或许醉人但不伤身,年岁渐长总被规劝,今日可以放心一醉!”
“伱小子,是要看你爹爹丑态啊,且看我与易夫子斗酒!”
墨老爷子一把年纪,迷糊之中心态年轻几分,举杯相邀,却见易阿宝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哈哈哈哈哈”
墨老爷子大笑起来。
“你看,老夫赢了,赢了,不过也确实不胜酒力,这一杯就是最后一杯了!”
齐仲斌看着专门站起来举杯饮酒的墨老爷子,再看向似是醉酒的易阿宝,他们身上已经泛起淡淡的黄色,那是纸张的颜色,上头似乎有酒渍浮现。
喝完这杯酒,墨老爷子摇晃一下身子,又被石生扶住,他似乎心有所感,忽然问了一句。
“儿啊,爹该回去了吧?”
“嗯,您该回去了,弟弟妹妹们或许早就担心坏了!”
这时候易阿宝似乎又清醒了一些,撑着身子抬起头。
“回什么回,接,接着喝.”
两个老人身上的黄纸之色越来越浓,身上也渐渐泛起一层白光,酒渍竟然之下浮现寸寸裂纹,但他们自己似乎是没有察觉。
齐仲斌轻轻吹了一口气,亭中除了桌案外,避水之禁似乎被打破,顿时有外头的细腻流水入内。
纸躯法体不沾凡水,所以不会被海水浸湿,但两个老人的身体越来越轻,却缓缓飘了起来。
“唉?墨老爷,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我等也学会了飞举之功?”
“我,我也不知啊,石生,石生”
墨老爷子呼唤几声,但自己和易阿宝却距离亭子越拉越远,下方几人已经站起身来,只是看着他们却并无人来拉。
神游之法的玄妙就在于此了,并非神魂出鞘,乃是神牵一处,本质上的易阿宝和墨奕明尚在家中沉睡,恍若梦境一场。
附近酒席上一些修行之辈也似有所感,不少人抬头看去,却见两个老人悬浮而起,仿佛无视龙宫水禁,好似轻木浮起不断向上须臾之间,龙宫在两老人眼中已经成了一个小点,周围流水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