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鹏进来,李薇立马放下手中活计,“相、相公回来了?贱妾马上去准备晚饭。”
“这些都是你做的?”陈鹏指了指头顶上的草棚。
草棚用到的材料,陈鹏都认得。
不就是前几日,李薇搜罗回来的树枝和茅草吗?
其实这个问题,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然而,看到陈鹏面色好像有些不悦,李薇立马噗通一声跪下,举起一根棍子,“是,是的。相公若要责罚,就打贱妾的身子吧,手打坏了,就织不了布了。”
李薇咬着银牙,晶莹的泪水在大眼睛里打着转。
又来了又来了。
这小寡妇,性子倔强得紧,自己说也不是,问也不是。
陈鹏只觉心酸,尝试着让自己语气放软一些,“没说要罚你,晚饭煮这个吧。”
说着便把杂粮青菜什么的递给了李薇。
李薇接过,却是一愣,一双大眼睛里,神色黯淡了下来,抱着东西便回了屋。
陈鹏抬头看了一下草棚,倒也不复杂,只需将树枝架好,用草藤绑紧,盖上茅草,再糊上黄泥巴即可。
可这个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全部盖好的工作量,也不是一个弱女子能拿得下的。
而且她还织好了两匹麻布,就放在飞梭机边上。
她是怎么做到的?
但事实摆在眼前,陈鹏不敢相信也得相信。
这下,亏欠李薇的遣散费,就又多了一笔。
晚饭煮的是青菜杂粮饭,口感虽说有点干巴,但好歹吃的总算不是猪食了。
陈鹏跟牛大力在院子里吃,他瞥了一眼,透过门缝,发现小寡妇坐在灶前,大口大口的吃着,一边吃,那豆大的泪珠像是不要钱一般滴在碗里。
这吃相……陈鹏老有种错觉,她像是在吃断头饭?
怎么着?吃饱上路去了?
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晚饭过后,牛大力一走,李薇洗了碗筷,就抱着两匹新织的麻布,在陈鹏跟前跪了下来。
“这是贱妾今日所织麻布两匹,还有一匹在机子上,已经织了一丈多,”李薇生怕陈鹏生气,小心翼翼的说着,又掏出一摞铜钱,“这是贱妾的葬身钱……”
“你这又是闹哪样?”陈鹏皱眉道。
“那日青楼的人来讨债,贱妾都听见了。”李薇说哭就哭,“那五两银子,确实是贱妾所借,害相公倒欠十两,对、对不住,相公……”
“请相公不要把贱妾拿去抵债,贱妾会拼了命干活的。”
说到后面,李薇已然泣不成声。
“我什么时候说过拿你抵债了?”陈鹏一头雾水。
李薇哽咽着说道,“相公给贱妾吃的休妾饭……”
陈鹏一拍脑门,才想起这茬,玉湖县还真有这么一个习俗。
休妾之前,男主人会给妾侍吃顿好的,然后就一纸休书甩过去。
难怪方才小寡妇吃得跟断头饭似的。
陈鹏一脸懊恼,如果我现在说买错粮食了行不行?
李薇偷偷看了一眼陈鹏,见他表情复杂,还以为又惹恼了相公,便再把铜钱举高一些,“请、请相公收下贱妾的葬身钱。”
陈鹏皱眉,看向她那包裹得如同木乃伊一般的手心,两串铜钱,每串一百文。
中间用来串铜钱的麻绳他认得,这不是县城老当铺专用的麻绳么?原主是老当铺的老客户了。
可……她把什么当掉了?
仔细一瞧,才发现李薇头上的发簪不见了,此时插着一根小竹子顶替。
前些天看到李薇突然扎上了银簪子,陈鹏还觉得挺好看。
原来,这是告别心爱之物前,想最后再戴一戴。
想到这,陈鹏忍不住一阵心疼。
收下吧,又觉得愧疚。
不收吧,小寡妇又死活不相信自己不会拿她抵债。
于是,陈鹏只得收下了铜钱,“我先收着。”
“谢谢相公!谢谢相公!”李薇破涕为笑,抱着布匹出去织布去了。
陈鹏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又想起前世,为了给婚房省点装修费,自己利用空余时间,亲力亲为的刷墙敲砖。
前妻却嫌脏、灰尘太大,拿着他的工资吃喝玩乐去了。
完了她还对婚房的装修风格嗤之以鼻,觉得老旧过时。
此时,听着院子里飞梭机欢快的节奏声。
陈鹏心里,似乎多了几分异样……
次日天刚蒙蒙亮,马六等人如约而至。
陈鹏赶忙出去迎接,才发现小寡妇趴在飞梭机上睡着了。
听见外面来人,小寡妇被惊醒,小跑着进屋烧水,时而好奇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