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沈茹说着说着便在母亲怀里甜甜地睡着了,应是想念了许久母亲那温柔的怀抱吧。
随着沈茹甜甜地睡去,水沟里此起彼伏的蛙鸣声也许是怕吵到沈茹,渐渐地没了声音,只有那极少数还偶尔轻鸣几声。
夜色中,高悬的月亮被云朵轻柔地遮挡了半边,彷如母亲半夜给孩子盖上了被踢开的被子一般。
满天星辰忽闪忽闪地,就像一双双疲倦的眼睛,带着困意却还硬要强撑着一般。
夜有些深了,林间的萤火虫也好似有了睡意,闪闪的荧光也慢慢开始少了起来。
沈氏看着怀里甜甜睡去的沈茹,用脸颊轻轻地贴了贴沈茹的额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慈爱的眼眸里,孩子便是她的命,她的全世界!
沈父看天色不早了,怕沈茹着凉,便轻柔地抱起熟睡的沈茹,慢慢地朝沈茹的房间走去,那轻柔的动作,就像怀里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生怕将沈茹吵醒了。
当然啦,对沈父来说,这,便是他的稀世珍宝!
沈父将沈茹轻柔地放在床上,细心地为她盖上一层薄被,掖好被角,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将沈茹安顿好,一家人也就各自回房睡去。
翌日清晨,一声洪亮且极具穿透力的雄鸡打鸣,唤醒了这沉寂了一夜的苍茫大地,东方那如滚滚烈焰般的太阳,也在这鸣叫声中缓缓照亮了这方广袤无垠的世界。
随着村民们陆陆续续地醒来,吃完早饭便开始在地里忙碌起来。
一般家里有小孩且十岁出头的,便会被叫起来跟随父母一起下地干活,十岁前或多或少都会在私塾里上几年学,认几年字。
但是也仅限于读书认字和简单的算写,村里的条件有限,所以并没有能力将小孩送往更高的层面。
而学费嘛,也不过就是一些米面粮油,地里收成好就稍微多给点,地里收成不好就少给一点,村长家也并不曾太在意这些。
小沟村一直以来都是村长家在教小孩读书认字,而村长这个位置,也一直是村长家一脉相承,索性村长一家人向来公道,从不曾有失偏颇,所以也深得村民们的认同。
由于村长家常年要教小孩读书认字,便无暇顾及地里的事,于是便将地交与田地相邻的村民打理,每年的收成也会拿一部分出来作为劳务费,彼此也都极为满意。
如此,既解决了村里小孩的读书问题,也解决了村长家的温饱问题。
本来沈冲这个年纪,应该跟着父母下地干活的,但是沈冲的父亲并不想沈冲走自己的老路,所以才极力将沈冲送去了王猛那里。
沈父活了半辈子,他爷爷在地里刨了一辈子也就刨出来个温饱,他父亲在地里刨了一辈子,也只能刨出个温饱,而他自己,同样也只能如此,甚至这几年还越来越不如从前。
所以沈父知道,若想沈冲有出息,那肯定不是在这地里能刨出来的!再加上沈冲打小就机敏聪慧,若是将他一辈子拴在这地里,怕是会耽误他一生!
既如此,那便自己苦点累点多干点,小半辈子都这样过来了,也不差这点儿了。
其实,若不是侥幸得到那株人参,沈父也不敢有这种想法,毕竟往外跨出这一步,可不是光想想就行的,还得有足够的家底!
四年前,由于粮价还可以,便将粮食多卖了些,所以并没有留太多的粮食。
哪知道第二年地里的庄稼就开始莫名其妙地减产,险些温饱都成问题。
刚熬过那年的冬天,一开春,沈父便扛着锄头跑进了山里,在山林较深的一个地方发现了一片竹林,便在那里挖起了竹笋。
等挖满了一麻袋,沈父准备回家时,一抬头却发现前面竹林里竟然躺着一个人。
走近查看了一番,发现其嘴边和鼻孔流出来的鲜血早已干涸,身体都已经僵硬了,显然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由于村里有白事时也经常让沈父过去帮忙,所以只要不是死状过于惨烈,也不会太害怕。
沈父看着面前的这具尸体,担心曝尸荒野会被野兽分食,手中又正好有锄头,于是就在旁边挖了个坑,将人给埋了。
做完这一切,沈父也不想过多停留,扛起麻袋便准备往回走,却在转头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一个扁扁的红色盒子。
于是便放下麻袋,走过去捡起盒子,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泥土,刚打开便有一股浓郁的药香直扑面门而来,定睛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株人参。
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将盒子合上,忍着初春还未退去的寒意,将盒子塞进了胸前的衣服里,又将裤腰带解下来重新紧了紧。
临走前还不忘转过身对着那个土包拜了三拜,口里念叨着:“想必这人参应该是阁下之物,如今被在下拾得,便权当是作为阁下的安葬费用,在下便自取了。”
说完便扛着麻袋和锄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