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夫妇弄清楚真相之后,连忙去追回茶玖。
此时,沈宿渊正扶着茶玖上马车,准备回莲华庵。
姜夫人脚步虚浮,满脸泪痕,在丫鬟的搀扶下快步追上来:“予儿!等等!”
茶玖停下动作,回身望她,表情无波无澜。
“施主还有何事?”
姜夫人见她态度冷淡,又想起她小时候总是抱着自己的腿,仰着玉雪似的小脸说“娘亲抱抱”的模样, 不由得一阵心碎。
“从前的事情都是娘亲和爹爹的错,是我们识人不清,误信小人之言,才会与你离心。如今我们都知晓错了,予儿,你回家好不好?”
姜老爷经历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鬓生白发,霎时之间恍若苍老了许多。
他也苦苦劝道:“是啊,予儿,打断骨头连着筋,亲人之间的血缘是断不掉的。你留下来吧,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团聚。”
一旁的沈七嗤笑道:“当初你们用银子买断亲缘,还要用那天煞之人镇压予镜师父时,可没提这血缘是断不掉的啊?”
沈宿渊对茶玖淡道:“上车,别理会他们。”
姜家夫妇彻底慌了。
姜夫人拿出了一枚孩童佩戴的平安玉环,不管不顾地塞到茶玖手里,流着泪道:
“这是你出生前,我去寺庙求了两个月的平安扣,我日日向佛祖乞求你平安出生,此生顺遂。予儿,娘亲也是爱过你的啊!”
茶玖垂眸看着那平安扣,眼中落寞一闪而过。
一直关注她的沈宿渊却注意到了。
是啊,即使再心胸豁达,不染凡尘的人,却也是从母亲的怀中诞生,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渴望亲人的关怀,不为被漠视和被抛弃而难过呢?
沈宿渊紧紧握住茶玖的手,凤眸回转,凌厉的目光落在姜家夫妇的身上。
那骇人的眼神,如同被触怒的猛兽,眼白中夹杂着血色。
夫妇俩被吓得后退几步。
“说够了吗?”沈宿渊冷冷逼视两人。
“你们生而不育,将女儿当做物件一般,想送去庵堂便送去,想丢给天煞之人便丢去。如今知道她的好处,又一副深情嘴脸地想将她要回。”
他眼中鄙夷,薄唇嘲讽:“如果姜予真的是佛莲转世,凭你们,也配和她有亲缘关系么?”
“想要她?呵。”沈宿渊眸色阴沉,杀气浮现:“那你们得问过我手中的刀。”
说罢,他的大掌落在腰间的佩刀之上,仿佛被这对无耻夫妇气昏了头脑,随时要拔刀砍人。
茶玖伸出微暖的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朝他摇了摇头。
“姜施主。”茶玖目光转向姜老爷和姜夫人,淡然道:“我与你们之间的亲缘本就浅薄,怨不得旁人。”
“那徐半仙虽然是个心邪之人,可若你们二位自身正直,从无害人、不端之心,身边自然也不会吸引这样的人。”
姜老爷眼神游移,似有心虚。
茶玖这话确实戳着他痛处了。
衡州内外多的是更有名的大师,可为何姜家却这么多年重用徐半仙?
那是因为只有徐半仙可以用些旁门左道,来帮姜老爷陷害生意上的对手,令姜家赚得更多。
却不料这些害人的手段,反过头来,害了姜老爷自己。
姜夫人并不知道这生意上的事,只惶惶落泪:“予儿,你当真这么绝情?”
正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怀里抱着婴儿的乞丐妇人绝望跑来,跪倒在茶玖面前。
“大师,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那妇人泣不成声,可怜怀里的孩儿,不到一岁,却染了天花,高热不退。
一看是天花,沈宿渊连忙将茶玖挡在身后。
这个时代,天花还是无法治愈的病,很多得病的孩子只能靠生熬,靠运气,靠虚无缥缈的神佛垂怜。
这妇人也是如此。
她本身便是乞丐,没什么银钱。善良的医者赊药给她,可孩子病情仍旧不得好转。
寺庙里的得道高僧给了她两枚铜钱,道:“若是有人心甘情愿接下这铜钱,将自己的福泽换给你的孩子,那此人便是能救孩子的有缘人。”
可惜妇人从寺庙走回城里,一路上询问了上百个人,却都没有一人愿意接下这铜钱。
毕竟谁愿意将自己的福泽,甚至有可能是寿命,以两个铜钱的价格换给一个陌生人?
是以,妇人虽然求到茶玖面前,却也知道希望不大。
“我小时候生过天花,不必过于害怕。”茶玖对沈宿渊道。
说罢,她便越过他的阻拦,来到妇人面前,接下了铜钱。
妇人愣了。
其他的人也惊了。
看着妇人怀中烧得满脸通红、呼吸微弱的婴儿,茶玖眼神怜悯,如染湿雾。
只见她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