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死心。
一位身穿云锦华服的贵女施施然走去,借着敬酒的名义,却故意将酒液洒落了些,沾湿了沈宿渊的衣袍。
“哎呀。”贵女佯装惊讶,连忙抽出香帕,替沈宿渊擦拭衣袍,“冒犯少城主了,还请恕罪。”
她眼神妩媚,面容透着邪气的昳丽,帕子擦着擦着便要往沈宿渊胸膛上擦去了……
沈宿渊瞥见她身边几十个婴儿冤魂,嘴边勾起阴冷的笑意。
下一刻,寒光一闪,贵女那双白嫩玉手便被砍落在地。
血液喷洒。
贵女尖叫,面容扭曲。
热闹终止,众人噤若寒蝉。
沈宿渊盯着沾在衣袍上的血迹,更加不喜。
他不耐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竟然落在茶玖身上。
“你。”他薄唇微启,声音冷漠,“过来替我拭擦衣袍。”
周围的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茶玖。
系统道:“他不认识你,看来不同阶段的记忆是互相独立,不受影响的。”
也就是说,此时沈宿渊还是受到了诅咒的影响。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茶玖坦然上前。
她并没有害怕,似乎笃定了不管任何时候,不管沈宿渊是否记得她,都绝对不会伤害她。
茶玖来到沈宿渊身边,便令他烦躁暴戾的心感到一阵清明。
他愣了一下,竟然下意识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此话一出,他顿时懊恼。
这句话听上去,就像那些纨绔子弟用来挑逗女人的。
茶玖笑笑,并不作答,在袖中掏来掏去,硬是没掏出一张帕子来。
害,这下尴尬了。
一旁的沈七适时宜地递上干净方帕。
沈宿渊将方帕丢给茶玖,然后环视安静的宴会一周,似笑非笑道:“停下来做什么,继续。”
丝竹管弦之音再起。
宾客们强撑笑意,故作轻松。
断了双手的贵女被堵了嘴,拖出去扔城外了,其父视若无睹,没有丝毫怨怼。
美色无用,弃子罢了。
茶玖费劲地擦拭着,可那血迹早就渗透进了布料里,怎么擦也擦不掉。
她抬头,无奈地看着沈宿渊。
沈宿渊瞧她这副样子,不知为何,心中一软。
“擦不掉?那就别擦了。”说罢,他竟直接将茶玖扯入怀中,拿起桌上的酒杯给她喂酒。
辛辣的酒液穿过她的喉咙,呛得她阵阵咳嗽。
沈宿渊停下:“你不会喝酒?”
茶玖这副身体是个女尼,怎么可能喝过酒?
“没喝过。”她看着沈宿渊自己一杯接着一杯喝,眼睛都喝得有些发红了,便伸手按住他还要倒酒的手,“你也少喝点。”
身边服侍的下人吓得赶紧跪下。
沈七脸上也闪过同情。
唉,待会又得有一双手被砍了吧……
可沈宿渊竟没有生气。
他收回了倒酒的手,凤眸微眯,打量着怀里的人。
“你让我觉得很熟悉。”他缓缓开口道,“这并非轻浮之言,你身上的气息,还有你的容貌,都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你。”
茶玖在他怀中仰头,眨着眼睛无辜道:“说不定现在就是在梦中。”
沈宿渊刚想说什么,一位下人慌张靠近。
“大公子出事了!”
沈宿渊脸色一变,立马起身离席。
茶玖也跟了过去。
……
今晚设宴,可大公子却发病失踪了,沈重派人找了半天,都没有消息。
正当沈宿渊心急如焚之际,茶玖却好像想到了什么,拉住他的手腕:“跟我来。”
沈宿渊只是微怔,却不反感,任由她带着自己走向了一处偏远庭院的枯井。
枯井阴冷,周围铺满厚重的落叶。
沈宿渊和茶玖一靠近,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以及牙齿撕咬和咀嚼的声音。
沈宿渊愣了,靠近井口,点燃了火折子。
光亮往下一照,井底蹲着一个月白色袍子的身影,脑袋频点,在啃咬着手里的东西。
“……兄长?”
底下的身影一僵,缓缓抬头,黑得没有一丝眼白的眼睛,嘴边染满鲜血。
大公子手里还抓着一只死掉的鹦鹉,被啃得血肉模糊。
看着从前风光霁月,温文尔雅的兄长变成这副样子,沈宿渊痛不欲生。
茶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沈宿渊发病时,要独自一个人躲起来。
让身边的亲人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简直比死还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