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刻,茶玖便发出疑问了。
“陛下何时学会了狂草?先前写的那句‘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字迹尚且生疏得很呢。”
耶律宗政目光游移,顾左右而言他,最终好不容易才用了别的话题转移了茶玖的注意力。
等抱着宝贝上榻就寝时,他才大大松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之前用“不会书法”这个假象试探忠心的心机!
殊不知在灯灭之后,茶玖的唇角在黑暗中勾出一个恶趣味的笑。
她早就知道耶律宗政那次是在试探她了。
这次吓一吓他,也算是报了当日之仇。
……
清晨,天亮。
宫人们想进来伺候耶律宗政洗漱更衣,却被他挥手叫退。
然后他自己先麻溜儿穿好了衣服,再为睡眼惺忪的茶玖穿好官袍,束上腰带,梳发戴冠。
茶玖从前还与他客气客气。
现在干脆都不装了,直接站定定在那儿,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伺候。
反正她是发现了。
耶律宗政这个人,你越和他客气,他便越不高兴;相反,你有什么便说什么,坦荡表露不满,大方接受示好,他更能觉得彼此亲近。
最后,他吻了吻茶玖的额头,低声道:“暗卫已经把那改账之人找到了,今早便会带到朝堂之上。”
茶玖看着他,眼眸浅笑,犹如星辰闪耀:“那便请陛下看好了,今日也是元国盛世之伊始。”
说罢,她踮起脚尖,飞快在他薄唇上回以一吻,然后转身离去。
耶律宗政微怔,随即看着她的背影,愉悦低笑。
也罢,想做什么都随她去吧。
反正他总会在背后护着的。
……
上朝前,众臣皆在殿外等待。
朝臣们三五成群,结伴聊天打发时间。
唯独茶玖身边一片空荡,孤零零地站在一旁,无人理会。
她向来不在意这些,反倒觉得安静自在。
直到看到李元朗出现,她才准备开口打招呼,且询问账本证据整理的情况。
然而,李元朗见到她却像是见到鬼似的,低头避开,躲到一边去了。
茶玖面露疑惑,正要迈步朝他走去时,却见户部尚书出现在他的身侧,夸赞般地拍拍他的肩膀,且以挑衅的目光向茶玖看来。
茶玖微微一愣。
直到侍卫鸣鞭,众臣进殿,李元朗也没敢和茶玖对视一眼。
丞相故意放慢脚步,走在茶玖身旁,气定神闲低语道:“我知道你查出了一些事情,不过我也有你的把柄。与其鱼死网破,不如大家各退一步,相安无事,如何?”
茶玖挑眉:“如何各退一步?”
丞相:“户部账目的漏洞,到此为止。”
“那恕我不能从命了。”
丞相眉眼一冷,语气也变得恶毒:“欺君是株连九族的死罪,你的秘密若是败露,固然可以用陛下赏赐的免死手谕逃脱;可你的兄嫂,还有那为未出世的可怜侄儿,却要因你的连累而饮恨黄泉了。”
丞相摊开这个最大底牌,等待着看到茶玖脸上出现惊慌、恐惧、求饶等丰富的表情。
可茶玖只笑笑,便不发一言,直接朝自己的位置走去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丞相眸底泛起阴鸷之色,冷哼一声,也拂袖走开。
耶律宗政身着明黄龙袍,威武非凡,长腿阔步走至龙椅坐下,才唤众卿平身。
茶玖拱手出列:“臣有事启……”
与此同时,丞相也出列,声音浑厚,压她一头:“臣有事关朝廷、事关陛下之要事要奏!”
耶律宗政皱眉:“既然是贺卿先站出来,那便由他先奏。”
陛下偏心贺晏阳,谁都知道。
可丞相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朗声道:“陛下,臣要弹劾当朝大臣贺晏阳!”
举朝之上,数脸震惊。
丞相是疯了么?竟然敢弹劾陛下心尖尖上的人?
耶律宗政的脸已经黑了,可丞相依旧无所畏惧道:“陛下面前的贺大人,并非真正的贺晏阳,而是其胞妹贺青青!”
“她女扮男装,替兄殿试,此乃欺君之罪。”
“以女身进入朝堂,与我等共谋国事,干预朝政,此乃亵渎朝堂之罪。”
“如此恶劣行径,实在罪不容诛,请陛下处死此人,诛其家族,以威慑天下众人!”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
他们难以置信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茶玖,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想要找到她身上哪怕一丝的女子特征。
可是没有。
“他”熟读百书又不局限于书,眼界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