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咱们回吧。”
浩瀚楼上,柳颜欢手上捧着一只茶碗站在窗前,她只能远远地看见城墙上黑压压的人头,其余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今日大军出发,城中不少百姓凑热闹跑去观礼,柳颜欢也想去,可她的身份不允许。
她叹了口气,看着楼下依偎生长的两株丹桂,心里为裴鸢祈祷。
她知道裴鸢会安全回来的,前世的他也安全回来了。只是这其中的过程多艰辛,只有裴鸢自己知道了。
她能为对方做的事,实在有限。他们二人有属于自己的战场。
大军启程,柳颜欢回了将军府。府中的几个男主子还没有回来,她先去荣寿堂给裴老夫人说话。
只是老夫人没肯见她。
裴嬷嬷传了话,恭敬地对柳颜欢道:“老太太已经知道了,少夫人可以回去了。”
“祖母的身子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府医每日会过来请平安脉,少夫人不必担心。”
柳颜欢点点头,“院子里短了什么尽管来与我说。”
裴嬷嬷点点头,“老太太让我与您说,府中需要您操持着,太太那边您作为晚辈能忍则忍些,莫要与她硬碰硬。”
柳颜欢笑而不语,回了秋茶院。
“去将祠堂那个放出来吧。就说母亲现在身子不好,我又忙着打理府中事情,没空照顾母亲。如今她反思得够久了,让她出来给母亲侍疾吧。”
紫菱颔首去吩咐了。
裴顺喜从祠堂出来的时候,踉跄了几步,还是香菱扶住了她。
“小姐,您受苦了。”这些日子里,裴顺喜待在祠堂里没有丫鬟照顾,只有一个打扫祠堂的嬷嬷应付她。
她是吃的不好,穿得不好,睡得也不好。从祠堂里出来,人瘦了一大圈,脸色带着惨白。
“少夫人特意去向老夫人求得恩典,让您出来的。大少夫人还给您裁了件新衣裳,让您赶紧回院子里去洗洗吃一顿休息一下。”
裴顺喜恍惚了一下,柳颜欢给她求的恩典?
开什么玩笑,之前不还和她以及姐姐作对吗!
裴顺喜被香菱搀扶着回了冬梅院,进了院子,她看到裴清云的屋子上挂了把大大的锁,疑惑道:“姐姐呢?”
她进祠堂后,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
香菱有背着看管的嬷嬷找过她几次,可惜每次见面,除了给她送点东西外,旁的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她看向香菱,见香菱双目通红。
“回大小姐,那位已经剃度出家,做了世外之人。如今三小姐已经记在太太名下,是府上的二小姐了。”
裴顺喜闻言身形狠狠一晃。
“你说什么!我不过进了祠堂这么些日子而已,大姐姐怎么就剃度出家了!你将话给我说清楚了!”裴顺喜尖叫道。
她虽然样样都与裴清云比较,可二人毕竟是双生子,一母同胞,从小一起长大。
虽然打打闹闹至今,也翻脸过很多次,可总是割舍不掉对方。她了解裴清云,她是不可能出家做姑子的!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裴清云不得不剃度出家。如今裴清云的下场,不免让她觉得唇亡齿寒。
香菱哭哭啼啼将裴清云的事情说了,她的好姐妹香珠因为在这件事里,没有做到督责珠主子的职责,已经被老太太杖毙。
她们这些做丫鬟的,纷纷骇然。
“何子涵这个贱人!是她害我姐姐!”裴顺喜面色惨白,狰狞的模样犹如索命的女鬼。“我一定要让这个贱人好看!”
“如今何小姐已经回了兰州老家,只怕不会再回京了。”香菱抹着眼泪道。
“那又如何!我要她的命!”
丫鬟香菱愣愣地看着表情狰狞的裴顺喜,眼泪还挂在脸上。裴清云在的时候,她们这些丫鬟私下里也议论,只觉得裴顺喜是裴清云的影子。
裴清云说什么,裴顺喜就应什么。家里得了好的,也是紧着裴清云先用。明明是双胞胎,可她更沉默一些,不会像裴清云那样抢眼。
可香菱觉得裴顺喜更难伺候。比起裴清云不顺心打骂丫鬟,裴清云磋磨人的本事才算阴狠。
什么冬日里让人用热水洗衣服,烫的人满手泡,美名其曰怕冻着人;夏日里“怕人晒”让人站在树荫草丛下,被蚊虫咬一身包。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可外人却不知道。
“小姐,我给您准备好了热水,您快来沐浴吧。”
裴顺喜浸在热水中,“你说裴笺现在记在我母亲名下?”
“是的,现在是府上的二小姐了。而且她和忠义伯府的嫡次子订了婚,不日要完婚。”
“啪!”的一声,裴顺喜拍打在水面上,惊起一层水花。“你说她和谁定了婚?”
“忠义伯府的二公子。”香菱嗫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