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江老夫人如此通情达理,这让顾微更加无地自容,好多话都卡在喉咙里,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江老夫人在温嬷嬷的搀扶下,往前走了几步,感慨道:“祖母也是从京城远嫁而来,受了委屈无处可以躲藏,你心里的苦,心里的怨,祖母也是感同身受。”
顾微眉眼泛红,忙不迭的过去搀扶住江老夫人,她已经决定了,就算江寒明日过后依旧还是不回来,她也不走了。
祖母的真心,祖母的真情,她没办法拒绝一句,祖母年纪大了,她不想让这样的长辈为她伤心难过。
“祖母,您腿脚不好,还是坐下吧!”
顾微哀声唤道。温嬷嬷反倒不急,不慌不忙的笑道:“王妃您能回来,老夫人的腿脚就已经好了一半了。”
温嬷嬷与江老夫人向来形影不离,对江老夫人的言行举止,衣食住行最是了解不过。
江老夫人从小就被照顾的很好,身体一直都很健朗,若不是经过几次的白发人送黑夫人,加上王爷与二公子一家人,两家事的恩恩怨怨。
忧虑过多,又是一个臭脾气,不愿意让大夫给她瞧瞧,哪里会落得个腿脚不方便。
江老夫人转身看了一眼,对此倒是满不在乎,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八抬大轿你知道吧!”
顾微点了点头,知无不言:“孙媳知道,大夏皇朝,王公贵族以上出门是可以用八抬大轿,可是谁也不敢开这个先例,怕招人诽议,陛下猜忌。”
江老夫人道:“没错,所以,你第一次来北州时,也就是成婚的前一晚,江寒说要用八抬大轿娶你过门,祖母没有拒绝,只是告诉他,若是真的这样做,等祖母百年之后,新皇登基,一切的后果都要他自己承当。”
顾微还未听完,眼泪就已经落了下来,那日江园,展能有告诉她王爷来过,江寒当时应该是听了她弹奏的那曲【思君赋】才过来找江老夫人的。
可是,他为了她,就连以后如何对抗朝臣,如何抵消陛下猜忌的事情都敢做,而今为何要对她忽冷忽热。
她不要他的怜悯。
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强忍着心中的痛楚,使得不易让人发觉:“祖母,孙媳累了,想回去休息。”
可是她的举止哪里瞒得住江老夫人,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什么误会,都要江寒自己去解释。
“好,你现在怀有身孕,是该多好好休息,温嬷嬷,你带王妃去王爷以前的住所去睡一个晚上。”
江老夫人吩咐完,转身轻轻拍了拍顾微的肩膀,女子娇弱,看得格外心疼,温嬷嬷颔首低眉:“是。”
“孙媳告退。”
顾微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两人一路沿着湖边行走,虽然顾微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此,但温嬷嬷仍旧悉心的介绍这儿的一切。
镇北王府乃大夏唯一的异姓王爷,所享的隆恩却胜于那些亲王,这是对江家英烈的敬重,也是每代皇帝用来收买人心的手段。
经过一处庭院,凉风吹起了红绸丝幔,能清楚的看见每一根梁柱上都雕刻着一条金龙,栩栩如生。
据温嬷嬷介绍,这是老王爷以前的住所,金龙是后面才雕刻的,代表江家一切规格可按皇家礼仪。
这是是大夏皇帝对老王爷的亏欠,至于为何,王府之内,也就只有江老夫人知道。
两人一路畅聊,小洛跟在身后一言不发,不知不觉就到江寒的庭院。
院落精简,除了一套刀枪剑戟,没有任何可以影响思绪的花草丛林,想来连鸟儿都不愿意从这里飞过。
正如江老夫人所说,江寒年少过得清贫,习武练剑,阅览兵书,一心追求上进,没有真正开怀笑过。
不过也是,他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忙于公务,他若自己不努力,那什么与魏家人斗,又何来今日的镇北王。
两人来的门口,温嬷嬷便抬手请顾微进门:“王妃,这房间就是王爷年少所住,无论多久,老夫人一直都有人安排人打扫,一刻也没松懈过,您今晚就在这休息吧!”
顾微客气道:“真是有劳温嬷嬷了。”
“不敢。”温嬷嬷应了一声,就转身走出庭院。
小洛滚了滚喉结,忍不住的问道:“小姐,镇北王府威名赫赫,放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可这也太寒酸了,哪里像一个世子居住过的地方。”
顾微推开房门,房间内只有一张床铺,一套桌椅,桌子上还摆放着阵法兵书,她走过去看了一眼,淡淡道:“他年少时过得应该并不快乐!”
顾微深有感触,她身为大将军之女,习武之家,却从小体弱多病,为使父母莫要牵挂,一心学习琴棋书画。
何尝不是在逼迫自己,两人都是身在豪门世家,拥有锦衣玉食,常人难以享受的自由向往,可偏偏造化弄人。
算得上是同命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