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留恋漠北风光和市井罢了。再有,都苑已经彻底成了漠北的附属国,为了表示诚意,都苑特派我留在漠北……”做质子。
最后的话虽然没有被挑明,但谁都知道他想说的意思。
盛玄胤冷冷地勾了勾嘴角,转而看向萧泠:“愣在这儿做什么,走。”
萧泠却犹疑了片刻,抬眼看了看盛玄胤,又看了看楼云青:“方才多亏了云青,我才没有被人群挤倒,还成功地把许愿牌扔上了树。”她说着,伸手指向挂在树上的一块牌子:“看,就是这块!”
“……”
盛玄胤胸中一阵气闷,不再说什么毅然转身离去。没心没肺的萧泠见他负气离开一时间有些慌张,连忙和身旁的楼云青挥手告别,随即提起襦裙就往人群中追去。
“玄胤,等等我!”
繁琐的裙子阻慢了萧泠的速度,她提高了裙摆,快步朝着盛玄胤的身影追去,一边喊着:“玄胤!”
盛玄胤的脚步像是被从地里长出的什么东西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长街闹市中,零零碎碎的银光倾洒而下,树影婆娑。萧泠站在长街口,身后是璀璨的灯光。
她背着光,一双星眸被阴影衬得格外明亮。她望着盛玄胤,蓦地笑起来,眉眼弯弯如一轮新月。盛满了万千灯火的眼眸尽头,清晰地刻画出他的模样。
闹市灯影憧憧,她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笑得一脸烂漫。
视线猝不及防相遇,一缕清风吹过肩颈。盛玄胤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面容之上,突然觉得恍如隔世。曾经那位好强任性的商丘公主,私里游街玩乐时似乎也是这般天真模样。
一时间,一种熟悉又陌生的,令人心跳加速、慌乱无措的情感倏地漫上心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击溃了盛玄胤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
须臾间,只觉得万籁俱寂,天地皆空。
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下意识地抬手,伸向融在喧嚣声中的萧泠。
萧泠笑容灿烂,起步小跑,飞奔着一把扑进他怀里。
寂静的长夜,波涛汹涌。马车车轮骨碌碌的声音长街回响,似乎是深夜里最后的孤鸣。
远处传来楼台戏子的唱戏声,曲声流转在整座皇城中,空荡得婉转又悠长,尽显无尽凄凉:
“黄粱一梦,黄粱一梦终须醒,无根无极本归尘——假作真时……”
一曲未尽,声断长途,最后一丝曲声消弭在漫漫长夜中。盛玄胤环着靠在自己怀中的萧泠,眸子里一闪而过破碎的柔情。以及,带着淡淡自嘲的悲怆与无奈。
月色浓重,氤氲的雾气犹如一袭单薄的白纱,朦胧又浪漫,还掺杂着一丝不可名状的悲情。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