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爷带着家丁,一脸温和地劝慰着那些流民。
一旁的顾渊,却瞪大眼睛望着童老爷的头顶。
他惊讶的发现,在童老爷的头上,竟然又一道幻象。
幻象中,是一个手握砍刀的壮汉,骑着高头大马,一副强盗打扮,带着一群响马冲入村子里烧杀抢掠!
一个又一个可怜人,死在他的那把大刀之下,鲜血染红了那把明晃晃的大刀,脸上是狰狞的笑。
旋即,童老爷头顶上的幻象又发生变化,这一次,是一群响马拦路抢劫,杀了一些商贾,将他们的货物洗劫一空,就连女眷都被掳上山……
“难道……这是童老爷的过去?他的发家史?”顾渊心中想着,但是很快,便推翻了这个想法。
幻象中烧杀抢掠的响马,与童老爷的模样、体型都相差甚远,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顾渊又觉得,这幻象不可能凭空出现,难道是这响马与童老爷有什么瓜葛,是他背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
顾渊下定决心,好好观察观察这位童老爷。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如影随形,看着童老爷宽慰流民,并且表示,接下来的日子,童家每日都会在此施粥。
这一承诺,让流民们更是痛哭流涕,直呼善人。
随后,顾渊便跟着童老爷一起回了城。
进入城中,城内的繁华与城外形成了一种强烈反差。
城门的后面,便是可供两架马车并驾齐驱的宽敞街道,道路两边,一间间商铺客人络绎不绝,而在商铺前面,又是一堆摊贩……
宛如两个世界。
马车内的童老爷,却皱着眉头,忧心忡忡。
不多时,马车就被拦了下来,是几个叫子,拿着个破碗敲敲打打,口中呼着童大善人。
童老爷嘱咐家丁,丢了几吊铜钱,一群叫子对着童老爷又是一顿感恩戴德,这才离去。
一旁的家丁,都忍不住嘀咕道:“老爷,您这每回见了乞丐都给铜钱,这些人现在就盯着您跑了。”
童老爷笑了笑:“家父嘱咐,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金银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看见了就给点,也掏不空童家。”
“话是这么说……”家丁叹了口气,也没继续往下说了。
自家老爷是什么禀性,他也是清楚的。
等回到童家大宅,顾渊发现,这童家似乎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阔绰,虽然院子看上去挺大,但是其中陈列却很简单,没有什么名贵木材做的家具,也没有古董字画,就连下人护院,人数也不算多。
接下来的几天,顾渊观察着童家上上下下,心中越发疑惑。
首先,童家的确是挺有钱的,童老爷名下良田店铺都不少,又有染坊酒楼等诸多产业日进斗金。
可童老爷及其妻儿,生活却很朴素,就连吃食,也和家中下人护院相同,就连妻儿对此都颇有怨言。
而且,童老爷只有一妻,并未纳妾,两人有一子一女。
虽然生活朴素,但是童老爷却不是守财奴,平日里出钱修缮寺庙,城中乞丐也会经常施舍,而且还会出钱,给那些寒门子弟购买书籍香油送去。
若是别的有钱人照顾寒门子弟,或许是想充当“天使投资人”,可童老爷却并不是这么想的,无论那些寒门子弟是否有机会高中,他都一视同仁。
只是城外聚集的流民,越来越多,童老爷时常长吁短叹,并不是心疼施出去的粮食,而是为这些流民将来的生活有心忧虑。
其实顾渊一开始也怀疑过,因为时刻跟着童老爷的幻象,太过诡异,他就想着,童老爷的仁厚会不会都是装出来的,背地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慢慢的,顾渊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
童老爷的的确确是个善人,还是个将仁厚融入到骨子里的人。
人常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有钱人都是为富不仁,可到了童老爷这,就不合适了。
反倒是应了那句:穷生.奸计,富长良心。
后来流民多了,人手不够,童老爷又带着妻儿去城外帮忙施粥。
等到半个月后,城外的流民,已经聚集了数千人,这让童老爷头疼起来。
“老爷,这家中的粮仓,已经快空了……”童家的老管家唉声叹气道,“这样下去,怕不是办法啊!”
“那就去买,价格高点也无妨。”童老爷不假思索道。
“买了,早就开始买了,但是这城中粮食,也不好买了。”
童老爷神情凝重,道:“照这样下去,还能坚持多久?”
“若是现在这样,最多不过三天。”
童老爷深吸了口气:“这么快?”
“人太多了,而且,老爷您实诚,别人施粥都是清汤寡水,您这倒好,米多的筷子都能插进去!”老管家苦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