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间觉得心潮澎湃,重新回到这个地方情绪说不上来的复杂。
“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吧,我进去看一下。”
华初之还想说什么,他不放心。高小雅笑了笑:“他已经瘫痪在床了,没事的。”
华初之站在门外,目送高小雅走进去,他这才想起来,向他们几个人介绍自己。
“你们好,我是她的老公。我姓华,我是个律师。”
“律师?你是律师?豆哥,他是律师!让他帮咱打官司吧!”
豆子本来是蹲在半人高的围墙上,然后从围墙上跳下来。
“什么?”
“这是灿烂的老公,他是个律师!”三四个人围着他,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华初之想了一下,大概知道了情况:“是不是有人要在你们这里建设旅游村,抢占你们的地了?”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的?”
华初之直想笑,进门的时候,他们误把他当成了不良开发商。
“你请坐,我们给你讲一讲……”豆子进了院子,搬了两个小板凳出来——比在他家里还自由。
高小雅推开门,屋里闷热的很,窗户也没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高小雅被这浓烈的味道呛了一下,干呕了一下,然后快速把窗打开——这么多年了,这个家里什么都没多,什么都没少。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这个声音传来,高小雅顿时心里一阵厌恶。
也许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还不知道,这不是他的老婆。
“你怎么不说话?”老头翻了个身,转过头来。灰暗的屋子里,只有窗那一块是亮堂的。
高小雅不说话,拉了一个凳子,走到他的床前坐下。
她把自己的腿翘起来,然后用一种厌恶世俗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满头白发,浑身恶臭,出言狂躁的老头。
高小雅三岁的时候来到这里,那时候他已经快40了。如今30年过去了,准确的来说是32年。
一个72岁瘫痪在床的老头,一生没有怎么劳作,却还如此跋扈。
“你是谁?”老头看着坐在阳光里的高小雅,年轻漂亮,对他不屑一顾。
“爸,十八年……不对,到了冬天,就十九年了,十九年未见了。”
老头的眼神里突然冒出一束光,惊讶,惊恐,难以置信。他颤抖着、挣扎着坐起来,靠着枕头,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儿——钟灿烂。
“你……你真的是灿烂?”
“老钟啊,以后请你记住我的名字,高小雅。还有,我今天带着律师来的,本打算让你老死在监狱里的,看你今天这副惨状,我也就作罢了。”
“你,我养你那么多年……”
“你为什么养我那么多年,我让你养我了吗?我本来有加好好的,你养我做什么?你养我什么了?是教我读书的还是教我认字了?我只是你花钱买来的劳动力而已,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买个男孩子呢?”
高小雅咄咄逼人的姿态,她仍然觉得不够解恨。就是这一家人耽误了他一辈子,他们也从来没有说过人贩子的来历。
“那不是还得娶老婆花钱吗?”
“呵呵,哈哈哈哈哈……行呀!没想到老钟你还如此的会算计呢!”
高小雅哭笑不得,她的眼角甚至都笑出了眼泪。她抹了抹自己的眼泪,这么多年的苦,想在此刻报复回来。
可是,怎么报复呢?
他已经瘫了,很老了,眼睛也看得不太清楚了。
高小雅就坐在凳子上和他面对面的看着对方,就好像一场博弈,谁先眨眼谁先输。
老头看着她好久,慢悠悠的说道:“你现在过得好吗?”
“只要离开你这里,我在哪都能过得很好。”高小雅丝毫不留情面,即便他是垂死之人,高小雅也要出一口恶气。
“你妈常常念叨你。”
“念叨我回来替她干活吗?每天放羊、赶鸭子、割草、劈柴、喂鸡……满院的粪味儿,我出门都没有人愿意跟我玩,大家说我一身的羊屎味儿、鸡粪味儿,我就好像是被从茅坑里捞出来的一样,隔着几里地都能熏到别人。我为什么喜欢去河里?因为可以洗掉我这一身的味道,可是当我穿上衣服,我就知道,再干净的河水也洗不掉我骨子里带着的粪味儿。”
那些年她所受的委屈,导致自己很孤僻。虽然也认识几个同村的小伙伴,但大家也只是嘲笑她而已。
她捡到的那本字典就是金豆扔给她的。
“婶,回来了?”金豆跟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打招呼,她身上还背着一捆柴。
“你们都坐在门口干什么?”
她的眼睛都有些花了,都没有发现这些人当中有一个陌生人。
“没事,我们浪习惯了,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