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天空上挂着的火烧云却越发火红了,层层叠叠,煞是好看。
小路上偶尔经过几辆摩托车,对面城枫大学的篮球场还有不少学生在打篮球,一个个洋洒着青春的气息。
隔壁的宵夜档口突地传来一声响,闸门从里面缓缓打开了,这是于择他大伯开的大排档,只有傍晚才会开门迎接顾客。
于择他大伯一家与他家关系不太好。以前他爸妈还在时,因为奶奶房子拆迁归属问题大吵过几次,自那起关系就疏远了,每逢双方见面,都少不了呛上几句。
五年前于择爸妈在去京市旅游的途中,大巴车途经山路时遇上大型的山泥倒塌,整辆车46人无一人生还。
此事经新闻爆出,震惊全国。
这条山路是去淮西市高铁站的必经之路,节假日高峰期间还有可能出现塞车的现象。
按理说淮西政府应该会对安全问题高度重视的,何况这片山地还经常会出现暴雨导致山体小型塌方的现象。
因着全国人民的高度关注,各大社交视频软件的传播,国家也重视起来,淮西市政府的一把手因此被撤了职。
然而这不足以平息去世家属的怒火,三天两头的在政府门口拉起横幅抗议,索财或索命。
最后政府除了赔钱安抚和积极修整山路,其他的一概不理,众人无可奈何也就不了了之。
他爸妈节约惯了,虽然家里因拆迁赔偿了不少钱,他们也始终保持着清贫节俭的生活方式。
于择曾力劝他们坐飞机直达京市,老两口认为飞机票太过昂贵,始终不肯答应。两人非要坐大巴车去淮西转高铁,哪知命不好,福没享到却葬送在第一次外出旅游的途中。
当于择在城枫大学上课期间,突然接到淮西警局那边的电话,让他去淮西人民医院认领亲属。
他脑袋当即一片空白,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发白,腿脚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仅剩一层皮肉软绵绵地强撑着。
于择深呼吸一口气,通红着双眼,强忍着崩溃跟授课教授请假后,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去。
课室里一群大学生探究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这位温和好脾气的于择变成这副失态的模样,个个交头接耳的相互探听。
“这是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了?”一个女生悄声询问着于择的同桌。
男生摇摇头,皱着眉头说道:“隐约听见医院两个字,大概是家里人出事了。”
女生叹息一声,神情担忧,“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课室的叽喳声此起彼伏,仿佛开起了学术交流会。
“肃静,闭上你们的嘴丫子!再让我看到你们交头接耳的,明天的课程论文多交一篇上来。”路起文教授严肃着脸呵斥一声。
课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开玩笑,路教授布置的论文少说五千字起步,再写多一篇晚上还用睡觉么。
坐着出租车去往淮西的路上,于择再也控制不住的朝着车窗外无声哭泣。他两眼呆滞放空,被不停溢出的泪水模糊了,看不清车窗外快速后移的景色。
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机给还在淮正工作的大哥于宪打去电话。
司机竖起耳朵听到男生沙哑着声音喊了一声“哥”,随即哽咽着说出一句让旁观者都难免心疼的话来,“爸妈在淮西人民医院,警察来电说已经没了”,说完,男生又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司机隐约只听得手机里传来一声不可置信的暴怒声。他抬眼扫了一下后视镜,只见后排靠右边坐着的男生,脸上苍白无色,脸颊早已被泪水湿透,沿着下巴滑落,不停的滴落在前襟上,晕出一大团的水迹。
20岁左右的年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男生陡然要被迫接受双亲离去的事实,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内心里充斥着后悔、愧疚、恐惧、不知所措、迷茫等各种交杂的情绪。
司机皱了皱眉头,似是不忍看到一个大男生哭成这样,好言劝导了几句。然而这种痛苦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开导的,司机哀叹一声,最后说了句“节哀”。
于择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他犹如破布娃娃一般,全身瘫软在座位上,此时的世界失去了一切声音,只余耳朵里反复鼓噪的鸣响。
自从于择爸妈离开后,他大伯一家也不敢找兄弟两人的麻烦。两家的店铺并排着,双方跟个陌生人似得,平时也没有任何交谈。
于可岚偶尔会跟大伯家的孙女一起玩,长辈的仇怨牵扯不到小辈这里,因此也没人说什么。
回到时光小铺这里头,蒋继森的声音还在叨叨不停,一肚子的怨气好像要全部发泄出来。
人群中一位留着齐刘海齐肩短发的女生突然出声:“蒋继森,说那么多也够了吧!许长睿又没得罪你,别看每个私生子就这样出言侮辱,他妈妈肯定不是这样的人!”只见她皱起细眉,瓜子脸,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