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亲走后,维尔福检察官依旧显得失魂落魄。
突如其来的精神打击,实在太过于剧烈了,在父亲来之前,他还是一个卓有名望的法律执行者,甚至是法律的化身,以刚正不阿的形象维护着法律的权威,而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后,他就失去了围绕在身上的光环,成为了一个软弱无力的普通人,甚至是一个小丑。
罗马王到底是从哪里得到了有关于他的致命情报,他无从得知,而且现在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不得不对罗马王唯命是从,换取自己不至于身败名裂。
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的,将是深不可测的泥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可是他没得选,他不可能放弃自己奋斗了这么多年所得到的一切,无论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换取那一线生机。
接下来他几乎一夜无眠,直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才昏昏沉沉地睡去,而且没睡多久,仆人就把他叫醒了,通知他有人求见。
他心里清楚,这肯定是父亲派来的人,所以他没有再做任何抵抗,马上就开门去见了他们。
接着,他就顺从地登上了这些人带过来的马车,然后一起悄悄地向着巴黎城外驶去。
这一路上,维尔福检察官一直都在忧心忡忡,因此都没有心情跟任何人说话,脸色也比往日更加铁青,他知道自己这一去,接下来就再也没有转圜余地,从此必须充当罗马王的走卒了。
除了指望上帝保佑自己,他已经无法可想。
就在旅途的颠簸当中,马车载着他来到了枫丹白露。
这里维尔福倒也来过几次,不过每次过来的时候都只是以游人的身份,而今天,他却是被这里的主人召见而来的。
美丽的枫丹白露宫正在重新焕发生机,但是这份生机实在太过于沉重了,它的每一次呼吸,都将在整个国家引发雷霆。
顾不得感慨,维尔福被卫兵仔细盘查之后,送到了候见厅。
他并没有等候多久,就有人过来传话,陛下要召见他。
他连忙跟着传话人一起,进入到了艾格隆的会见室当中。
刚刚进来,他就发现有一个少年人,正坐在书桌之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这个少年人,果然如同传说中一样俊美,甚至有几分阴柔,不过他的眼神却咄咄逼人,让人完全不敢掉以轻心。
维尔福不敢多看,慌忙对着少年人脱帽躬身行礼,“陛下,我很荣幸得到您的召见!祝您万事顺遂!”
艾格隆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多礼。
“维尔福检察官,我对您闻名已久了,许多人都在我面前赞扬过您坚守律法刚正不阿的风范。”
如果是过去,维尔福会很开心自己被人这样夸奖,可是如今在艾格隆口中听到这句话,他怎么听都觉得是在嘲讽,于是他铁青着的脸也浮现出了一些尴尬的红云。
但是此刻他又能怎么办呢?哪怕是羞辱,他也只能忍着。
“陛下,您过誉了,我只是在执行我的工作而已。这些年来我尽力去恪尽职守,但是很遗憾,因为我能力有限,终究还是犯下了太多错误,我个人也时常为此愧恨。”
“真的有愧恨过吗?”艾格隆冷不丁地问,“照我看来,您应该是一个非常自傲和自信的人才对,这样的人,可不会轻易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愧恨的吧。”
对艾格隆的嘲讽,维尔福更加面红耳赤了,他想要再为自己辩解,但是心里又觉得对艾格隆再表演什么刚正不阿的人设属实可笑,于是他只能唯唯诺诺地赔着笑脸,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如果在场的有认识维尔福的人,肯定不敢相信,这个刚正不阿、平日里对几乎所有权贵不假辞色的维尔福检察官,居然还会露出这种模样吧。
维尔福将自己的人设和法权当成了自己的一切,而现在艾格隆掌握着可以让他身败名裂的把柄,也就等于捏住了他的命根子,因此他不顾一切地想要跟艾格隆奉承讨好,以此来换取艾格隆高抬贵手。
看着维尔福这副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艾格隆心里也有点好笑,不过因为接下来还用得着他,所以艾格隆也只打算“点到为止”,不必过于摧残检察官脆弱的心灵。
“您不必如此紧张,我之所以叫您过来,是想要让您给我帮忙……所以您是以客人的身份来到这里的。”艾格隆的语气放得更加舒缓了,脸上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毫无疑问,过去发生了一些令人非常不愉快的事情,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那个时代就是如此糟糕,整个欧洲有几百万人就是那样莫名其妙地死去了!人间当中哪怕再多区区一个名叫埃德蒙-唐泰斯的冤魂,也不会更悲惨了。”
“您说得是。”维尔福检察官点头附和。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我只是弄死了一个埃德蒙-唐泰斯,而你的父亲却让多少年轻人死在异国他乡?如果我是不义之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