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您健康长寿。”
虽然特蕾莎已经把自己的厌恶掩饰得非常好了,但是她毕竟经验尚浅,塔列朗是何等样人?早就已经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有数。
但他不在乎,世上讨厌他的人数都数不清,多一个未来皇后也没什么,他甚至有点享受别人讨厌他又干不掉他的感觉。
“谢谢您的祝福,我会带着感激去尽量延续我的生命的。”塔列朗亲王露出了微笑,“另外,公主殿下,我十分感激您忍痛割爱,赠送给我的礼物,这段时间我可是仔细欣赏了很多次。”
之前为了讨塔列朗的欢心,促成两边的合作,特蕾莎主动向丈夫提议向塔列朗赠送重礼来拉拢对方,为此她还厚着脸皮找自己的父亲讨要了几件父亲珍爱的画作私藏,偷偷赠送给了塔列朗。
塔列朗亲王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起来就让特蕾莎心里更是厌恶,心想这下先让你得意,等你死了之后一定要马上拿回来还给父亲。
“艺术品就算再怎么珍贵,也只有在识货的人手里才能够体现它的价值,它们能有您这样的主人,也算是物有所值了。”特蕾莎貌似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既然您喜欢它们,那就尽情鉴赏吧……”
对特蕾莎的想法,塔列朗又何尝想不到呢?
只是,他这辈子一直都是个及时享乐的现实主义者,也从来不相信什么死后有灵,所以早就对自己身后事抛在一边了。
反正只要自己这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就行了,死后自己的珍藏就别人随意处置吧,又有什么要紧呢?
和刚才的吻手一样,他故意在特蕾莎面前提及此事,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浪荡之魂,出于对特蕾莎公主容貌的欣赏,想要和她多说几句话;而另一方面,则是有点老顽童心态,想要逗弄一下这位未来的帝国皇后,给自己寻点开心。
当年他是凡尔赛宫里的贵族主教,可以拿尊贵的国王和王后寻开心;如今他成为了政府的首脑,一样可以拿年轻的皇帝和皇后寻开心,年纪虽然会慢慢变老,但他那种超然于物外的尖刻和幽默却永远不会改变。
在愉快而又亲切的寒暄之后,在塔列朗亲王的引领下,艾格隆夫妇走入到了杜伊勒里宫当中。
在之前的动乱当中,王宫遭遇过围攻,造成了十分惨烈的破坏,虽然临时政府建立之后立刻拨款对王宫进行整修,但是到处仍旧能够看到之前破坏的痕迹。
“真是可惜,这么美丽的宫殿,却横遭劫难了。”热爱艺术和建筑的特蕾莎,看到这种破坏的痕迹,不免有些心疼,于是发出了感慨。“我们真得认真将它们修缮一下。”
“在我这一生的所见所闻当中,这绝不是它
一边说,他一边用手抹了抹脖子,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特蕾莎听后有些不自在了,她略微踌躇地看了看面前优美的宫室,此时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多少欣赏,而是仿佛把它当成了什么不祥之地。
她也想起了,当年她那位姑祖母,就是在这里被革命群众拖去关起来,不久之后送上断头台的。
而特蕾莎更加不会知道,在1871年巴黎公社当中,杜伊勒里宫被革命分子焚毁了,彻底成为了一片白地,再也看不到历代精心修筑的宫室和里面的艺术珍藏了。
在来巴黎之前,艾格隆跟她说过,为了避开人潮密集的都市,同时为了全家人的安全,他觉得最好还是常居在枫丹白露宫更好,而此时她更加无比赞同丈夫的意见。
“这个地方您还住得惯吗?”百感交集之下,特蕾莎忍不住问塔列朗。
“公主殿下,我睡得可香了,甚至比在家里时还舒适。”塔列朗愉快地回答了她,“只要有权力做枕头,哪怕在地狱之中我都能够安然酣睡。围绕着王宫的怨灵们再多,也不会污损权杖半分的。”
“这确实是您啊。”特蕾莎笑着点头附和。
不管真实情况如何,演戏是政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塔列朗和特蕾莎笑容满面地互相寒暄了一阵之后,艾格隆夫妇和塔列朗的“融洽关系”也就建立了起来。
这种“融洽关系”对艾格隆和特蕾莎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因为此刻只有塔列朗,才能够将权力平稳地转移到他们夫妇的手中。
当然,他可不是个打白工的,他会从艾格隆夫妇这里得到报酬——他会在他的余生享受到应有的权力和荣典,甚至在死后还可以得到这对夫妇的盖棺定论,他将作为一个时代的象征被埋葬到墓地当中,享受着后人的凭吊。
这是公平的交易,至少双方都觉得满意。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塔列朗亲王的办公室当中,而这时候,特蕾莎在侍从们的簇拥下前去休息,她怀着身孕毕竟不宜多走动,而艾格隆和塔列朗两个人则单独留了下来。
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艾格隆和塔列朗还可以谈笑风生,但是此刻当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气氛却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因为这是绝对许多人命运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