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好疼啊,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在剧烈的撕疼!”
“我要呼吸,水,嘴里全是水!”
“胸口好疼啊!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是在做梦吗?”
“我是不是要死了?谁来救救我!”
“燕王姜欢密谋造反,陛下有命,燕王府阖府一干人等尽数诛杀,一个不留!”
马蹄声混杂着喊杀声,越来越远,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弱,黑暗再一次袭来,吞没了隋唐这仅存的意识。
死亡与夜色为友,敲开了黄泉的一角。
也许杀戮只愿意服从黑暗,而无边的血色就这样在这个无星无月的夜里弥漫开来。
这是一座巨大的府邸,鎏金铜瓦、雕梁画栋,门口两只镔铁铸就的狻猊巨兽,仰天怒吼,预示着主人的不凡。
金漆大门敞开着,两边站满了全身甲胄的士兵,刀枪见血,分明经历了一场杀戮,火把在风中摇曳,抬头只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燕王府!”
此时,府邸里喊杀声渐渐弱了下来,地上躺满了尸体,血开始汇聚成流,走过的士兵面容模糊,黑夜中只有那一双木然的眼睛在来回巡视,手中的刀枪一下又一下,刺向地面上早已经失去声息的敌人,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刺破铠甲的声音,让这夜色更加诡异。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习惯,既然是敌人,那就绝不能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可能,彻底的死亡是对杀戮最高的致敬。
府邸深处的演武场上,此时两方人马正在对峙,泾渭分明。
一方只有七个人,棕色盔甲上满是鲜血,布满裂痕,正在缓慢的向后方的阁楼退却。
另一方阵容齐整,每一根长枪上都挑着一具尸体,同样的棕色盔甲,足足数百人之多,之后是拉满弓的箭手,再之后是刀盾手。
最后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衣人,年龄看起来不算大,三十少许的样子,肩宽体阔,身形昂藏,如果离的远一些你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粗豪汉子,走近后你才会发现,此人脸型瘦削,面目白皙,竟是少有的干净,只是那一双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呵,冰冷、僵直,只有宰杀后的死羊眼才这样可怕,还有那一头披散下来的黑白相间的长发,让锦衣人在阴狠之上又平添了几分萧瑟。
“燕王府侍卫副统领李良,敢问这位大人,你是何人所派,为什么要攻击我燕王府?”正在退却的七人中,有人向锦衣人的方向高声质问。
但对面的锦衣人似乎并没有听到,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马上,没有任何回答,如果不是那一头腥风中飘散的长发,那一身耀眼的锦袍,夜色里谁能注意到就是他主宰了这一夜的杀戮。
此时,李良身后的阁楼已经起火,大火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这被夜色掩盖的死亡。
李良转头深深的望了一眼燃烧的阁楼,他知道那里有他要保护的一切,有他的将军托付给他的一切,现在都被这一把火付之一炬了。
“哈哈哈哈!”
李良不禁狂笑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那双虎目里流出,这笑声里有悲愤、有不甘,眼泪里则是无尽的苍凉,唯独没有的是对于死亡的恐惧。
李良不再多问,他知道对方不会回答,可即便对方不回答,他也已经知道答案。
这偌大的姜国,敢在深夜袭杀燕王府的,除了他还有谁?
只是可惜了这些忠贞的将士们。
“唉!”笑声已毕,李良低下头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然后,抬头,虎目圆睁,左手一把将绣着黑色燕字的抹额扯下,和着手掌上的鲜血高高举起,大声嘶吼道“燕!”
身后六人看到李良的动作,也没有迟疑,一齐扯下了抹额,随着李良一起大喊。
“克胜!”
李良的声音再次响起,身后六人亦是同时高喊“克胜!克胜!克胜!”
声音随着风声高高扬起,长刀前举,人已经向着对面的敌阵冲去,锦衣人的战马似乎受到了惊扰,轻嘶一声,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这一刻,仅剩的七个人有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看着向自己冲来的七个人,锦衣人只是淡淡的吐出来一个字“杀!”
弓手松开了弦。
“嗡!”箭雨一瞬间覆盖了整个演武场。
天地为之一静,仿佛刚才气势如虹的冲锋从未发生过。
李良以刀驻地,缓缓跪了下来,低头看向满身的箭矢,想要说什么,可惜嘴里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随后就是大口大口的鲜血。
前方有一个骑士下马,抽出了长刀缓缓向他走来,李良知道对方是想要他的人头,这样的动作他曾做过无数次。
此时,他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北地郡、回到了克胜关,那时七出关隘,克胜而还,跟着那个天神一般的将军,跟着那面燕字大旗,却昆仑七百余里。
“此生无憾,兄弟们,我来了,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