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不算太大的院子,外表看起来稍显有些破旧,但内里的布置却是另有乾坤,就如同它的主人一般深藏不露。
堆砌而成的假山、被围绕建成的池塘,其中几尾锦鲤在黑夜中肆意摇摆,仿佛在告诉人们它们的存在,绕院而成的游廊,游廊下挂着风灯,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一个一身青衣,体形精壮的汉子正从游廊下快步穿过,几个呼吸间便停在了一栋亮着灯的屋舍前。
借着屋中摇曳的烛火,窗户上露出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只是隔着这层窗纱看在眼里,这个黑色的人影便多了几分模糊,让人一时间很难分辨里面的人到底是男是女?
“少主人,按照原定计划,昆仑车师部自今日起开始围城,不过拓拔通想必另有打算,今日铆足了劲的攻城,看样子是想要一举拿下御奴城。”青衣汉子在屋外垂手而立,对着窗户上显露出来的人影,恭声说道。
“哼,简直痴心妄想,尤大勇和石碌再不济,带的也是我大辰的边军精锐,虽比不过......”屋内的人说话了,声音清冽而又温和,让人听之犹如春风拂面。
只是他说到一半却莫名的停顿了下来,显然是有什么顾忌,而门外的青衣人却是一副了然的神色,他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只是以两人此时此地的身份来说,还是遮掩一些比较好。
“要是一次进攻就可以突破御奴城的防线,那这座城还如何称得上是我大辰的北疆重镇。”屋内的人声音微微高扬,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自傲。
“不过,出了点意外,卯时昆仑围城前,城守包归带着府卫军向狼城方向而去,我们的人阻拦不及,消息传来时,包归已经到了城外了。”话到嘴边,青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说了出来。
毕竟是自己的消息太慢,导致他们的计划出现了些许的纰漏。
“蠢货,简直是找死,竟敢弃城而逃。”屋内之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极为明显的怒意陡然提高了起来。
青衣人不敢再接话,只是静静的站着。
“此事容后再议,即便少了包归,以尤大勇和石碌的能力,撑个个把月不是问题,不必担心。”
显然,屋内之人对于情绪的控制,非常高明,短短时间,方才的怒气便已经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他说话的声音又恢复了最初的清冽和温和。
见屋内之人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青衣人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对了,朝中可有消息?”屋内之人又接着开口问道。
“昆仑围城前,最后一波消息传来,主人尚在狱中,朝中依旧争论不休,情势并不明朗。”青衣人极为干脆的朗声答道。
“嗯,不着急,等等,再等等,我们不急,有人会急的。”屋内之人轻笑着说道。
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他并不以为意,一切正在按照计划执行。
自己只需要等待便是......
“是,少主人。”青衣人躬身领命。
院子里静了下来,如果不是那扇窗户上的人影,如果不是那个伫立在院子里的青衣人,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座无人的小院。
烛火摇曳、风灯轻摆,几尾锦鲤在来回游动,仿佛不太习惯这样的寂静,想要用自己那微弱的身躯让这座院子多一些不一样的灵动。
正如此时此刻东城营地的那群仆从军,他们也想要用自己微弱的身躯为这座巨大的城池增添几分别样的风采。
东城营地,此时的氛围显得极其的怪异。
今日登城前,所有人都以为这将是他们最后一天守城,明天就可以回家了,而那些留在营地里的人更是庆幸。
然而,当登城的一千余人手持各色兵器回营后,整个东城营地就开始变的诡异起来了,人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互相探听着情况,也互相戒备着,不安着。
而他们不知道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人,此刻就在议事厅旁边那间屋子里。
这是一间稍显破旧的屋子,前后两进,里屋是卧室,此时一片黑暗,外面的会客厅里,则显得更明亮一些,一张桌子,几把椅子,陈设极其的简陋,但也出奇的干净,显然这间屋子的主人平时一定是个爱好整洁的人。
桌子上点着一根蜡烛,在墙上映出一片杂乱的人影,而椅子上,已经坐满了人。
此时,坐在上首的书生开口问道:“隋唐还没有醒么?”
原来,竟是顾诚!
“还没有,已经请安神医检查过了,说是问题不大,只是脱力而已,加之心神损耗过大,估计明天就能醒过来。”下方的董平一脸平静的接口回答道。
“嗯,从城头下来已经两个时辰了,守备军的命令是,明天我们必须将手中的兵器全部上缴,否则军法处置。这件事情,大家怎么看?”顾城若有深意的扫了一眼坐在两边的董平、薛映、任原、伏刑和郭氏兄弟,开口询问道。
这些人都是今日在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