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驾!”
人如龙马如风!
马蹄频繁的敲打着地面,即便是有风雨阻隔,依然清晰可闻。
从西城长街开始,至东城府卫军营地结束,沉睡的人们不会想到此时大雨倾盆的屋外,有为守护御奴城不破,而将生死抛却的英雄正打马而过。
长枪上杀气才消、鲜血正退,没有欢呼、没有奖励,除了城外几多枯骨和马颈上悬挂的敌军头颅,他们什么都没得到,可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有些死总要有人去赴。
府卫军营门口,顾诚披着蓑衣静静的等待着,身后董平、任原、薛映、伏刑、郭氏兄弟一字排开,再之后是府卫军的将士们。
顾诚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但眼神中不断跳跃的喜悦终究出卖了他最真实的心情,毫无疑问连横的到来将会让府卫军更加的锋利,更加的强大。
这本就是他一直以来所期盼的,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身后的将士们自然是看不到也猜不透顾诚的心思,但他们眼神里的炽热却足以融化这凄风冷雨的秋夜。
连横今夜袭营的事情,早已在众人归来的那一刻,传遍了全营,此刻这些铁血汉子们心中充满了迫不及待。
来了,府卫军将士们的眼睛更加的炽热了,他们紧紧的盯着正在风雨中向着自己打马奔来的骑兵。
近了、更近了。
终于连横勒马而立,停在了顾诚身前。
“府卫军上下为连将军及众位勇士贺,斩将夺旗、凯旋归来,扬我御奴城军威。”连横才刚刚站定,身前的顾诚便已经弯下腰去,深深施了一礼,神色郑重的说道。
“为连将军及众位勇士贺,斩将夺旗、凯旋归来,扬我御奴城军威。”随着顾诚的声音落下,身后数千名府卫军的将士齐声呐喊,声如雷霆。
如是三次,府卫军的道贺声像一把燎原的火,温暖了连横,也温暖了他身后的三百余骑兵,今夜的舍生忘死,第一次得到了认可,他们的胸膛起伏着,双目也渐渐开始湿润。
“老朽崔寿廷,祈请将军,可否将马上昆仑奴的头颅赐予我等,以祭我儿在天之灵。”一个略微有些老迈的声音,带着些许悲伤,带着些许惶恐从旁边蓦地传了过来。
连横一转头,还未看清说话之人,又一个声音接着响了起来:“祈请将军,将马上昆仑奴的头颅赐予我等,以祭我儿、我夫在天之灵。”
这一次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一群人,听声音约莫有上百人之多,声音参差不齐,但却带着极为深沉的悲伤。
连横终于看清了,尽管大雨瓢泼,夜色深沉,但他仍然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在府卫军左侧的空地上跪着一群特殊的人,身穿白衣,头戴白孝,有老人、也有女子。
此时大雨正盛,虽比子时略有不如,但依旧让人难以承受,然而这些人,却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跪着。
“这是为今日战死城头的将士们守灵的家眷。”旁边的顾诚神色悲戚,极为痛心的轻声补充了一句。
连横懂了。
他的神色愈加的郑重起来,笑容收敛,眼中方才流露的情感也渐渐藏了起来。
随后,连横猛然一提身形,跃下马来,大步走到老者面前,将跪在泥地里的他搀扶起来。
离得近了他终于看清楚了崔寿廷的面容,头发花白而稀疏,脸颊清瘦且布满皱纹,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令人震撼的悲痛。
“老人家,您的儿子?”连横话刚出口,便顿觉后悔,他往日沉稳,今夜或许是经历太多,所以,情感上略有些松弛,这才贸然开口。
他知道儿子恐怕是这位老人此刻的悲痛所在。
哪知老人听到连横的询问,非但没有更悲痛,反而神色间多了些骄傲,高声答道:“府卫军左旅第一卒,二队队长崔健。”
连横明白了,儿子的死是老人的悲痛,但儿子的死,又令老人骄傲,因为他是为国为家才战死城头的。
连横缓缓的向后退了两步,对着仍跪在地上的家眷们,双手抱拳,一脸正色的说道:“乡亲们,雨大伤身,请暂且回营,今日连横率部加入府卫军,别无他礼,唯有昆仑首级千颗送上,待连横入营安顿好之后,便会亲自带着这些头颅以祭奠我府卫军将士的英灵。”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在一声声道谢声中,众人开始陆陆续续站起身来,在抚军营将士的搀扶下向着营内走去。
而连横,也在方才那一瞬间,让府卫军接纳了他们。
纵横沙场、斩将夺旗固然会成为令人敬仰的英雄,但对阵亡将士的尊重则更能收获府卫军的认可。
“府卫军的兄弟们,从今夜开始,连横与身后的三百多位兄弟,就要与大家同槽共食了,诸位可愿意?”连横看着眼前这一排排顶风冒雨府卫军将士,扬声问道。
他的声音雄浑而厚重,即便营地的门前挤着数千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