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以来,在隋唐的带领下,我们凝聚在一起,斩将夺旗,创造了很多不可能创造的奇迹,我们志得意满、我们意气风发,但对于御奴城外的人来说,我们不过就是一群支援御奴城的仆从军。而现在,御奴城满城皆死,唯独我们活了下来。”
顾诚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他智多言少,心思百转,显然这些话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厅内众人随着顾诚的话,脸色不断的变换着,即便是心思最少的郭猛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御奴城未破,那么,有姚崇保着他们,自然无虑,但现在姚崇已死,他们有没有功暂且另说,但获罪是肯定的了。
连横的眉头紧紧皱起,董平的脸色也是相当难看。
“难道为这御奴城拼死拼活了两个多月,到头来还是脱不了这仆从军的身份么?”董平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看大人和月东来关系匪浅,咱们是否可以借助镇北军的力量?”伏刑抬起头来看着隋唐,试探的问道。
“这......”隋唐张了张嘴,突然有些迟疑,此时他的脑中已经是一团浆糊,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大半时间都在这御奴城中,他对于外面的世界可以说毫无概念。
如今御奴城没了,面对未知的世界和身后这上千名兄弟的归宿,隋唐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听到伏刑提起镇北军,连横与董平二人却是不由自主的互视了一眼,他们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尹玉!”顾诚突然对着门口侍立的尹玉喊了一声。
“先生何事?”尹玉应声达道,闪身向门内踏了一步。
“你带人封锁整个议事厅,五十步内任何人不得踏入,违令者斩。”顾诚神色肃然的厉声说道。
“是,先生。”尹玉朗声答道,旋即果断转身向外走去。
议事厅内的众人都纷纷对视一眼,他们不明白为何顾诚要突然如此小心,但数月的并肩作战,对顾诚已经是无条件的信任,所以,尽管疑惑,却都没有发声质疑,只是默默的等待着。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极为重要,事关我等生死,所以,自我口出,自你们耳入,不得外传。”果然,顾诚再次开口说话了,此时他声音低沉,神态郑重,让这些征战沙场的将军也不免有些紧张。
“昨夜,我们是在两狼山遇到的镇北军,入营之时,我仔细观察过,衣甲鲜明,未见风尘,营寨俨然,不似新立。我怀疑镇北军根本就不是刚刚赶到的,而是在两狼山已经驻扎了许久。”顾诚眼神从厅内诸人身上一一扫过,非常笃定的说道。
“不错,我与董平也注意到了,营寨至少已经立起了两月以上,我的判断是有极大可能,在昆仑攻城前,镇北军就已经潜伏在这两狼山里了。”连横接过顾诚的话,给出了确定的答复。
“什么意思?”隋唐脸色有些难看的问道。
刚才他还陷在茫然中,没想到又一个重磅消息袭来。
说到底,他前世不过是个学生,哪怕这两个月以来已经见惯了战场厮杀,成长良多,但终究是凭着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力气,对于排兵布阵并没有太多的研究。
“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这一次御奴城之战就是朝廷与镇北将军府的博弈,显然,最终的结果是镇北将军府赢了,否则月东来不会随着我们一起突围。而我们御奴城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弃子而已。”顾诚苦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沉重,眼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悲哀。
这一次隋唐听明白了,随即一股愤怒从心中陡然升起。
“咔!”一声脆响,椅子的扶手被隋唐生生捏碎,众人也被这声音吸引,都抬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只见隋唐此时已经是双目通红,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良久,才哆嗦着嘴唇艰难的说道:“我一直想不通,从来到这御奴城开始,每一天都在死人,那些和我们一起来的仆从军兄弟,一个接一个的死了,然后是御奴城的百姓,那些年轻人,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甚至有些还未娶妻生子,就这么一批又一批死在了城头上。直到现在,十万百姓,死的还剩下几个?今天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朝堂博弈,他们都是弃子。”
隋唐沉重的质问着,他不是对着顾诚,他只是不知道该对谁。
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无限的痛苦和不甘。
前世他熟读历史,那些朝堂上的阴谋诡计,那些战场上的刀光剑影,那些盛世里的肮脏和乱世里的人命如草,他都看到过,唏嘘过,也慨叹过,但那终究不过是一页纸而已。
此刻,当它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隋唐承认,他无法接受。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就该被弃?他们就该去死?这些可怜的人只是想活着,他们有什么错?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可以如此视民如草芥,毫不珍惜,弃若敝屣。”隋唐声嘶力竭的质问着,他只觉得自己好难受,好难受。
他的记忆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