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让月东来念念不忘的隋唐,此时却还在昏迷之中,广袤的草原上,一行数骑在打马狂奔,御奴城的危机还未解除,镇北军随时都有可能追出来。
“顾先生,我们要去哪里?”终于,杨麒忍不住开口了。
“去找连横,然后再做打算。”顾诚冷冰冰的说道。
他的声音比这天更冷,杨麒打了个寒颤。
听到顾诚的话,一旁的伏刑却是脸色一变,惊呼出声:“糟了,连横是跟着薛延伯出城的,薛延伯的望月军尚有数万人之多。”
伏刑话一出口,郭氏兄弟也都是脸色一变,董平已经折在了御奴城里,如果连横也死了,那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放心,连横不会有事的。”顾诚简短的回应了众人,便不再说话,众人也都没有再言语,只是抽打着马匹,一路向前奔去。
阴山雪落北风寒,铁蹄奔突行路难。
愈往北风雪越大,随着马匹的奔驰,粗大的雪粒不断的击打在众人的脸上,只是相比今夜的遭遇,这细微的疼痛反而成了这天地间最大的仁慈。
脚下的草地已经尽数被雪侵染成了白色,黑色的天竟因为这眼前的白而显得明亮了几分。
“吁~”走在最前方的郭氏兄弟骤然勒住了马缰,身后的众人也依次停了下来,抬头,前方视野的尽头,有轻微的马蹄声传来,只是天色黑暗众人根本看不到来人是谁。
郭氏兄弟静静的抬起了盾牌,双面大斧也平举在了胸前,伏刑从马鞍上抽出了鬼头刀,杨麒也提起了长枪。
他们没有动,因为没有动的必要,这广袤的草原一望无际,能走去哪里?何况躲了一夜,逃了一夜,还要再躲,还要再逃吗?
没必要了。
远方的骑兵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等到双方都能看到彼此面容的时候,顾诚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当先一骑,漫天的风雪也盖不住那身金色的盔甲,手中龙纹镏金戈上寒光乍起,锋芒四射,剑锋一般锐利的黑色眉毛下一双深沉果决的眸子,任何时候都会给人一种厚重的力量感。
连横回来了。
连横带着数十骑死军的骑兵披风戴雪终于赶了回来,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寥寥数骑就这么孤零零的伫立在草原上。
他先是看到了趴在马背上的任原,再是看到被伏刑背着的薛映,最后才看到被顾诚紧紧抱着的隋唐。
连横的脸色一瞬间变的无比难看。
“吁~”他死死的勒住马缰,将马停在了众人身前,随即从马上一跃而下,将手中的龙纹镏金戈狠狠的扎进脚下,便向着顾诚大步行来。
“我兄弟如何了?”连横边走边问,声音依旧雄浑厚重,只是细听之下仍能一丝不同寻常的惊慌。
“全身脱力、身心俱疲......”顾诚一边下马,一边给连横复述着城中发生的一切,先从隋唐的身体开始,再到整个事件的发生,而连横则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只是伸手扶住随着顾诚下马,而身体倾斜的隋唐。
此时,近在咫尺,剥离了夜色的遮掩,连横才真正看清隋唐的模样,头发胡乱的披散着,靠近脸颊的部分因为沾染上了血,已经凝结纠缠在了一起,脸颊上一片血红,甚至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白皙的皮肤,浑身硬邦邦的。
连横甚至一时间无法分辨是因为血液浸泡,再加上寒冷的天气导致的衣服变硬,还是身体本身的僵硬。
幸好,心口还有几分热度,这才让连横勉强放下了心,他不敢怠慢,一反手,将金甲外的罩袍扯了下来,将怀中的隋唐紧紧包裹起来,这才舒了口气,走向薛映和任原的位置。
而他的身后顾诚的复述仍然在继续着,其他人也都纷纷下马,但都没有说话。
广袤的白色草原上,只有顾诚的声音在回荡,垮塌的聚仙阁、覆没的披甲营、近在咫尺却再也难以回转的东城营地、断后的杨凤,他的声音中带着不甘、带着悲戚,也带着难以释怀的仇恨。
此时,连横已经检查完了任原,幸好,幸好,都没事,都没事,连横在心底安慰着自己,也终于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顾诚。
而顾诚的讲述也到了尾声,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甚至带了些轻微的哽咽:“就在准备出城之际,北宫虎的骑兵骤然袭来,我们猝不及防,为了将大家送出城外,董平带领咱们剩下的兄弟断后,全部被封在了城内。”
听到这里,连横愣住了,他的眼睛带着些惊慌,不由自主的扫视了一圈,很确信他并没有看到董平的身影。
这一刻,连横积压的怒气瞬间爆发,一股杀气冲天而起,周遭的风雪开始无序的流动,在场的众人一瞬间仿佛连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
连横转身,大步走向插在地上的龙纹镏金戈,顾诚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随即长戈被连横的大手从地上拔起。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