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宴容被送回姬府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昏死过去,将醒未醒之际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浑身渐渐发烫。
“小姐!”非霜手中不停地换着帕子,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珠,心急如焚。女医士正不断擦拭着她小腹处不断冒出来的血,非雪红着眼睛一趟趟往返点翠苑,端进去干净的水,转眼间端出来血红的一盘水。
姬府上下人全都聚在点翠苑中,姬仲天和张氏盯着紧闭的房门不语,姬稚笙躲在张氏身后,看着非雪一趟趟端出来的血水心有余悸,姬明岳盯着房门攥紧拳头,卫周急得快跳脚,赵孝清红着眼眶神色不明。
“御医呢?”陆计离蹙着眉问道。
身后的陆庭拱手道:“按照车程,大约还要一刻钟。”
“砰!”一声刺耳的声音,非雪手中端着的盆掉落在地,哭着扑进房中,喊着:“小姐,小姐……”
“怎么了?”姬仲天忍不住朝着房中喊了一句。
“老爷,二姑娘高热突发厥症,腹部血流不止。小人医术未精,需尽快请得御医前来。”女医士在房中焦急道。
房外众人闻言脸色煞白。
“小姐,小姐……”非雪非霜在房中一声声凄厉地喊着。
陆计离上前抬脚踹开房门,一个闪身进了门内,卫周急红了眼想要跟进去,被姬明岳和赵孝清死死拉住。赵孝清劝慰卫周:“乾宁侯混迹沙场,见惯生死,他或有法子可解,你进去只能添乱。”
陆计离看着躺在床上脸色煞白,身子已开始不可抑制发颤的女子,床前几人还围着,一声声的哭喊震得他头疼,他烦的怒吼一声:“别嚎了。御医不在,本候在!”
房中几人呆呆地看着他。
姬宴容身子又开始发颤,双眼有些翻白,牙关紧闭,唇角流出白沫,口唇已然发绀。
陆计离几步上前,探着姬宴容喉间脉息,凝眉开口,“一人接着用温水擦拭颈窝、腹股沟等血管之位,另一人把她衣领解开,保持侧卧,其间不要喂水喂药,医士按住她拇指和食指虎口间的合谷穴,止痉后再处理伤口。”
看着几人一阵手忙脚乱,陆计离走到外侧屏风处,背对着床榻,沉声道:“不用慌乱,本侯在此,她无碍。”
陆计离沉稳的话如同给众人吃了一记定心丸,几人按着他的话做,姬宴容的身子渐渐平稳下来,只是意识还不清,口中痛苦挣扎地不停喊着“姜英”的名字,声音凄婉哀绝,似要生啖其肉。
一刻钟后御医赶到姬府时,姬宴容的情况已经好很多,厥症已被压制,腹部的伤口也已处理好,唯有热度未退,人已经昏昏沉沉睡过去,御医细细把了脉,又开了药方,皆道无碍。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赵孝清跟着陆计离一路回了乾宁候府。
“主子,属下已经仔细查看过七具尸体,皆有浩轩国人特点,臂上有蛇纹,据暗探的消息,确属浩轩大皇子的死士无疑。”陆扬呈上从尸体身上拓下来的蛇纹刺青,“另外明仪县主驾的马车已在悬崖底下找到,经查验,马非无故癫狂,马鞍下藏着一颗钉子。”
陆扬双手奉上一颗血迹斑斑的钉子。
赵孝清忍不住捏着钉子左瞧右瞧,不解发问:“所以这颗钉子原本是做什么用?”
陆扬抬头,满肚子的话憋不住,开口道:“据长公主当时回忆,马匹一开始正常,后来有些怪异,明仪县主将贼人打下马车时,将手中的钉子插入马匹身上,这才使得马匹癫狂发躁。”
“这颗钉子她上马车时便藏在马鞍下了,马匹若正常行驶这颗钉子便无碍,可她插入第二根钉子时,马匹开始躁动之际,这第二颗钉子才会被深深扎进马腹,使得马匹彻底失控。”陆计离分析道。
赵孝清还是不解:“可她将贼人踢下马车时不是会插第二颗钉子,为什么要提前在马鞍下藏一颗钉子?”
陆计离瞥着赵孝清的神色,叹道:“因为她力气太小,无法确保第二颗钉子能使马匹癫狂。她远比你想象的更聪明,也更勇敢。”
赵孝清一阵沉默。
陆扬满脸唏嘘,“所以明仪县主这是提前算好了,拿着两颗钉子,连匕首都算不上的武器助长公主主仆脱了困,却将自己困在摔入悬崖和被人再次欺凌的两难绝境。”
房中三人再次静默。
“五皇子,你什么时候告诉她,当初救她的是你不是我?”赵孝清想起姬宴容义无反顾为她挡的那一剑,她倒在自己怀中释然的笑容,指缝间流淌着温热的血液,他只觉得自己很有罪恶感,明明知道她要报恩的不是他,可却无法告诉她自己不是那个人。
结果可好,还倒欠了人姑娘一条命!他赵孝清多大的脸啊,能受得住这份泼天的报恩之情?
陆计离抬起眼眸,淡褐色的瞳仁里藏着复杂的情绪,看着自己搁在桌案上的佩剑,不知在想什么:“我没想瞒她,也没想主动告诉她。”
陆计离原本救下她只是顺手之事,他自己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