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成白。”
“骆成白。”
……
骆成白意识朦胧中,似乎听到有人的声音。
他缓缓睁开眼,顶棚上一束白炽刺眼的光直照着他,四围的景象显得虚幻模糊。
一个女生出现在他面前。女生留着黑色的齐肩短发,眉眼间神态淡漠,一双墨色的眸子沉静如水。
他愣愣地发着呆,没反应过来。
她是谁?
他不知道。
他不认识这个女生。记忆里,她似乎也没出现过。
记忆里……
记忆……
他努力回想,惊恐地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脑海里完完全全的,一片空白!
他拍拍自己脑袋,就像老旧的电视断了信号出现雪花屏时,人都会拿手拍几下。
可他再怎么拍,也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是谁?他叫什么?他这是在哪……
“骆成白。”
女生对他说话,应该是在叫他的名字,声音和他意识朦胧中听见的一样。
“你看它。”
女生指指他的手腕。
他下意识地看过去。
他的手腕上多了块手表,这块手表的表盘表带都是黑色的,表盘上面没有数字,只有刻度,三个指针长短粗细不一,都是金色,发出淡淡的光晕。
最特别的是,这手表的极细长的秒针,在倒计时!
“这是梦境手表。”他听女生这么说。
嗒嗒嗒嗒……
表针转动的音律由耳入心,在寂静的空间里,异常清晰,不知怎的,竟然能牵动着他的心思和情绪。
一刹那,他的脑海里,风吹雪散,仿佛大坝泄洪,被掩埋过的记忆重新浮现,人物、场景、事件、光影,在须臾之间拼凑成画面,万千思绪呈浪花一般齐齐迸发,冲击着他的各路神经和感官。
很长时间,他才从头昏脑胀中缓过神来。
所有关于自己的事,这一刻,他全都记起来了。
是梦境事务所。
对的,他刚刚在梦境事务所里一间叫“入梦屋”的房间里睡着了。
他面前的这个女生是温希。他叫骆成白,是自己委托对方,为了写剧本,要体验一次谈恋爱的感觉。他们两人签完协议,他就被带到一间没有窗户,香气浓郁的房间里,看到一个他形容不出来的,很抽象的仪器,温希管它叫“入梦机”,之后他躺在一张特殊材质的躺椅上,躺椅连着密密麻麻的设备线,他戴了一个金属的冒着蓝色亮光的头盔,头盔上也粘了各种线,在他睡着前,还输了液,液体是淡蓝色的,很梦幻。
骆成白恍然清醒。
“看来你想起来了。”
温希见骆成白要起身,她退开几步保持距离。
“客户在梦境里醒来的时候,会完全忘记关于自己的任何事情,但在看到梦境手表时,就会全部想起来。骆成白,梦境手表对你来说,是标记梦境的,图腾一样的存在。你看见它,就知道自己是在梦境里。”
骆成白两手撑着床边慢吞吞地坐起来,他总感觉自己的力气变小了许多。
是因为刚进入梦境身体还不适应吗?进入梦境还有后遗症?
他揉一揉太阳穴,定了定神,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温希是一身医生装扮,可他记得温希接待他时穿着家居服。
“……我现在,已经在梦境里了?”
他一张嘴说话,从喉咙里冒出的声音沙哑又走调还有点尖细,让他完全听不出是自己那迷人的声线。
“是的。”温希回答。
“我嗓子怎么了?”他疑惑。
“呃……你习惯就好。”温希说得轻描淡写。
骆成白以为这也是进入梦境的后遗症,就没在意。
“这是哪儿啊?”
“梦境的初始点。”
“初始点?”
“你会从这里开始你的梦境,你可以理解为……游戏里的新手村。”
骆成白环顾四周,打量起眼前的环境。
这个房间阴冷潮湿,灯光也不明亮,没有窗户,倒是有两扇门各在一边,其中左侧那扇靠近温希的门,门把手被一条粗壮的黑色的铁锁链锁着,门上从上到下,横七竖八的,都贴着黑色的封条,像是密室里的暗门,摆明是禁止入内的意思。
他身边还摆满了各种医院用的仪器,有的还在冒着红光,输液管连着针尖,透明液体滴滴答答。
这里像是海底,无声无息,深沉压抑。
在他看来,这里像是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但寻常的重症监护室里不会有一扇奇怪的门。
“你把初始点设成ICU?”
一个游戏的新手村是ICU,那这该是个什么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