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停在之前齐隽司停车的位置。
从警车上率先下来一个身形高挑干瘦壮年男子。
男子的头发和胡茬没怎么打理,显得有些邋遢萎靡,他懒懒散散的,没什么干劲儿,给人一种不是很靠谱的感觉。
郁临,刑警队长。
在他身后,几名警员和法医陆续下车,警员年纪都不大,四男一女,一边四处观察一边嘻嘻哈哈地往这边走。
任谁看着,都觉得他们不像是来办案的,倒像是来踏青的。
郁临从警车上下来时,就看见钟鸣像个断了发条的木偶一样,呆呆地坐在地上,死者在他身后方。
“呦,这不是小钟老板嘛。又见面了。”
郁临熟络地招呼钟鸣,语气轻佻,一点儿也没有身在案发现场的自觉。托梦境事务所那些奇葩客户的福,两个人最近几天经常碰面。
“郁警官。”
钟鸣直到郁临走到他跟前,他才慢慢吞吞地站起来。
郁临上下打量钟鸣一眼,“小钟老板怎么跑这儿来了?”
钟鸣:“我来是找我师哥的,刚走到这,就听见嘭一声,然后就看见……”
郁临:“是你报的警?”
钟鸣:“不是。找人帮忙报的警,我没带手机。”
郁临:“死者,是你师哥?”
钟鸣:“……嗯。”
郁临:“他叫什么?”
钟鸣:“程路。”
郁临看钟鸣一直垂着脑袋,情绪低落,一副“我有事,但我不说”的模样。
他没再说什么,向后一招手,招来一个女警员,给她使个了眼色,女警员收到暗示,换上一副亲切的笑脸向钟鸣走去,准备带钟鸣坐车回警局。
“你知道你师哥住哪儿吗?”钟鸣临被带上车时,郁临才想起来问,“这栋楼的702?”
“嗯。”钟鸣点一下头。
“呦呵。我猜对了。”郁临还很开心。
“……”
钟鸣被女警员带上车。
郁临能判断出死者住702这很容易,他能看出死者是钟鸣的师哥也很简单,他还能看出钟鸣和死者的关系不算亲厚,但也不算疏离。
但是,他没法推断钟鸣不想说的话是什么。
刚刚他看了一眼死者。死者不到三十岁,正是该意气风发的年纪。
从死者光鲜的衣着和服饰搭配上看,他工作的地方应该是在汇集高阶精英,但区别于富商权贵的地方——可能是个专业性很强的,并且此专业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工作。
他的家庭可能在社会中也有一定实力,他恋爱大概很稳定,其他人际关系上未知。
以及,死者不光衣着光鲜,重点是胸口口袋里别了一枝香槟色玫瑰。
香槟色玫瑰的意思是——“钟情”吧?
郁临记得队里一帮小女生聊过玫瑰的花语,他听了一耳朵。
还有,死者神色趋于平静,没有中毒迹象,表皮也没有额外击打伤和挫伤。
这说明,虽然不排除他杀,但有很大程度上是自杀。
至于自杀原因嘛……
是因为亲情友情爱情?还是遇上挫折苦难?又或是长久的精神疾病?
郁临猜,钟鸣应该知道一些。
郁临又找了几个人,领着一个小警员,大摇大摆地进了楼门。
这栋居民楼,郁临在接到报案的时候,就让人查了一下。
这栋楼可是列在拆迁办黑名单上一年多了的。拆迁办几次要强拆,居民几次闹事,光是人命都搭进去三四条了。
楼里住户基本都是些无业且贫苦的人,孤寡的老年人居多,所以,他们更习惯遇事不决先拼命。也拼不了别的了。
政府有关部门下出面解决拆迁办和居民之间的矛盾,新闻多次报道,引起了广泛的社会关注。
社会上对这件事的讨论,多偏向于弱势居民一方,一些知名人士宣称“永远站在鸡蛋这边”的升华言论,更是得到积极响应。对此,有关部门骑虎难下,居民心安理得地继续住着,拆迁办那边只得一等再等。
郁临走在楼道里,对“永远站在鸡蛋这边”的论调嗤之以鼻。
这一层不足五平米的楼里,住了三家住户,楼梯台阶窄小,木质扶手断裂,缓台凹凸不平又逼仄,墙皮因为常年晒不到太阳而长出霉菌,楼里的空气都是一种发霉的味道。
已经是危得不能再危的楼了。
那么,问题来了。
一个穿得起昂贵西装,收入不菲,且家教涵养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年轻人,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小何子,走访。”
郁临瞥一眼打开的门缝和门缝里人的眼睛。
“好咧,师父。”
跟在郁临身后,一个面相相当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