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既然你都这么问我了。那我也得问你一个问题。”
郁临站直身子,收起自己吊儿郎当的态度,面对向他走来的常长夏,露出他从未现于人前的诚恳和温和。
“那件事,你还介意吗?毕竟,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常长夏走近郁临,她对郁临的防备还没有卸掉,但说话的语气却是很真诚,“一开始,我很介意,但后来,我想明白了,这是我自己的因果报应。”
“不负责任的讲,我很开心你能这么想。”郁临由衷地说。
常长夏没有接话,与郁临并列站着,两个人倚靠在一辆车上,不约而同地望向不远处的人群中,像是站在一个世界,望着另一个世界,隔岸观火。
那件事……
该从哪儿说起呢?
郁临想再抽根烟,手伸进口袋,想到有个常长夏在旁边,又停住了。
常长夏应该不喜欢烟味。
他猜。
毕竟她曾经差点儿被烟呛死。
就从三年前那起金盏案说起吧。——不知不觉的,他已经习惯用金盏案当自己的时间坐标了。
三年前那起金盏案,是金盏花死亡游戏连环自杀案的第一起案子。一个大学生捅死债主后跳楼自杀,警方在他手腕上发现用刀刻出的一朵绽放的金盏花。
那时候的郁临刚从金盏花连环杀人案给他的挫败和打击中走出来,再次看到金盏花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向师父申请回避有关于金盏案的一切案情。
师父劝了他很久,他都不想再碰金盏案。直到那个大学生室友接受问询的时候,一句话点醒了他。
大学生的室友正是现在被媒体奉为国民男神的骆成白,骆成白因为目睹了案发现场,患上了晕血的PTSD,换做一般人,在当时很难接受自己的遭遇,可能讳疾忌医,但骆成白不是,骆成白更换一个又一个心理医生治疗自己的病症,他跟郁临说,他室友的死,会让他记一辈子,不可能忘记了。所以,对于不可能忘记的事,他要选择自己可以记住哪些细节,这样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
与自己和解。
郁临是这么理解骆成白那句话的。
说到底,他逃避金盏案,不是因为破案很难,他是在逃避在金盏案中灰头土脸的自己。但就像骆成白说的,他注定不会忘记那个灰头土脸的自己,倒不如选择记住自己为金盏案夜以继日和兄弟们挑灯奋战的时刻,至少那个时刻的自己,意气风发。
他到现在都记得,自己再次捧起金盏案卷宗的时候,他师父的表情有多欣慰。
但师父的欣慰也没持续多久,他心态就又崩了。
在他回归对金盏案的侦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头绪,想尝试进入死亡游戏的网站都很难,——进网站要答题,他因为精神和认知太过正常,填写的答案也很正常而被拒之门外。
他娘的!
每次郁临想起自己呕心沥血引经据典写的“如何看待某宗教的某种圣礼”的答案,写了将近一千字,被人家一句“判定为抄袭”,视为回答未通过的时候,他都要骂上一句。
他就那么跟死亡游戏的网站耗了大半年。
直到有一次他接到一个老人的报警电话,老人说他孙女,想跳楼自杀,他匆忙出警,以为只是个普通案子,结果却看见小姑娘手腕上刻着金盏花。
老人叫许远山,想自杀的小姑娘叫许持善。
当时,他为了安抚许持善,在天台上,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他自己一个靠近许持善。他想着,等着把许持善救下来,情况允许的话,可以从许持善嘴里套出关于金盏花死亡游戏的一些细节。于是他在营救许持善这件事上格外用心。
许持善说她是个重点大学毕业的学生,但她找不到工作。郁临说自己可以为她解决工作问题,前提是她要活着,许持善摇摇头,又说不只是工作问题。她说她在高中时期经历过校园暴力,校园暴力在她心里留下阴影,所以她很抵触与人交往,到最后成了厌恶与人交往,然而人是构建这个世界的主体,所以她也厌恶这个世界。
她跟郁临说,她不需要被救,她已经被金盏花游戏救赎了。
奈何,就像郁临想不明白“如何看待某宗教的某种圣礼”的答案到底是什么一样,他也想不通许持善为什么会对“死亡游戏能救赎一个人”这个逻辑深信不疑。
郁临觉得她被死亡游戏洗脑了,就按着心理医生的套路,和她讨论了关于“相信、盼望和爱”这一类的治愈话题,又说起自己被一些苦难之人激励的故事,说有许多受到校园暴力的孩子,他们闯出了自己的天地,说人要学会与自己和解。
他那个时候,以为自己是站在许持善的角度安抚许持善,现如今,他知道自己错了。
没有感同身受之后的安慰,总会显得理所当然,又高高在上。
郁临回想起自己营救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