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希很想知道。
她到底为什么会失忆呢?
她到底为什么记忆这么差呢?
她到底……真的叫温希吗?
她会不会和常长夏一样,也有一段灰暗的过往,过往里的她不叫温希呢?
温希看着满屋的阳光,金灿灿的,美不胜收,常长夏和小七都在,另一张床位没被整理,就好像那个叫周恒的小男孩儿还在一样。单人沙发上乱糟糟的,有只泰迪熊,泰迪熊的眼珠子还掉了一只。
这里充满了寻常人家的烟火气,是普通得在普通不过的模样。
却与她格格不入。
她在这里,就像深海的鱼生活在花园,花园再美好,也没有鱼的容身之处。
……
关于金盏案的事,常长夏不愿多说什么。而温希,关于自己的记忆,也不想多说什么。
两个人安静地吃完了冷掉的早餐,中途叫护士来给小七换药,小七睡得很沉,常长夏不时地聊几句骆成白和钟鸣的绯闻,但温希不是个会聊天的人,说不了几句就会把常长夏噎住,常长夏几乎要拿出记者的业务能力才能和温希聊下去。
吃完饭,钟鸣打来电话说马上到,他要来看看小七,顺便接温希去醒晨科技公司。温希和常长夏商定常长夏下一次的入梦时间,时间初步定在一周后,因为常长夏要忙小七出院的事,还要带温希要去找她推荐的心理医师。
她们算着日子,算着算着,常长夏忽然很感叹地说,马上要圣诞节了呀。温希不懂她感叹什么。常长夏说,今年圣诞节,咱们一起过吧,小七喜欢热闹。温希点头说好。
又过了很久,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楼下警察和围观群众散光,记者们也都走了,钟鸣才终于慢慢吞吞地来到病房。
钟鸣一推开门进来,给常长夏和温希都看一愣。
不过一两天没见,钟鸣像是变了个人。
钟鸣耷拉着脑袋驮着背,脸色难看,胡子也没刮,身上穿着不知道是谁给的灰色呢大衣,戴了一副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墨镜,最显眼的是,他非常钟爱的金色卷毛,已经染黑并且烫直。从一个明亮鲜活的帅哥,变成了暗淡沧桑的“那男的”。
要不是温希看到钟鸣穿在里面的天蓝色居家单衣,都没认出来是钟鸣。常长夏更是等钟鸣摘了墨镜,才确定走进来的这男的是钟鸣。
“你……变身了?”常长夏试探着问,“还叫钟鸣不?”
“你们看热搜了吗?”钟鸣问。
常长夏察觉出钟鸣状态不对,要是往常她这么问,钟鸣早就怼回来了。
“看了。”她尽量让语气轻松些,调侃道:“在有金盏案的情况下还能冲上热搜第二,啧啧啧,不得不佩服骆成白的影响力。话说,你俩是真的不?在事务所一见钟情?”
钟鸣没理会常长夏的调侃,他情绪有些低沉,“我昨天跟他追程路师哥,在街上被人拍了。还是章华告诉我热搜的事儿。我怕被人认出来,找章华要墨镜,又借钱去染头发。”
温希:“你去学校了?”
钟鸣:“章华让我帮她查些资料。”
温希没有接着问钟鸣什么时候去学校的,她看了关于程路自杀事件的新闻,虽然没具体说报案人是谁,但她猜就是钟鸣。钟鸣应该是从警察局去的学校。
钟鸣问温希:“你留了骆成白的联系方式吗?我要找他。”
温希:“在事务所的电脑里。”
钟鸣:“好。”
温希:“你来医院被人跟踪了吗?”
钟鸣:“暂时没发现。但是我不知道会不会有骆成白的粉丝找去事务所,所以我今晚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去学校住几天。要是有人骚扰你的话,你就报警。再不行,就关门歇业,你去常长夏家。”
钟鸣又问常长夏,“方便吗?”
常长夏磕巴了一下,“……行。”
常长夏被钟鸣的变化惊到了。钟鸣从进病房到现在,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平平静静地跟温希说话,也不闹常长夏,也不咋咋呼呼地话痨,而且,要是平常,他早就把常长夏从病床上拽下来,自己上去躺着了。
常长夏看着此时的钟鸣,有点恍惚。钟鸣眼里没了笑意,神情也透露着疲备。她发现,这样的钟鸣看上去靠谱多了,更像个事务所的老板。
“小七……医生到底怎么说?”钟鸣问。
常长夏找出病危通知书,递给钟鸣,“医生说,尽量,满足孩子心愿。”
“已经没办法了吗?”钟鸣认真地看着常长夏,“要是需要钱的话,我一会儿就去取。”
常长夏摇摇头,没说出什么。
钟鸣:“还有什么骨髓移植什么的,不是要配型吗?我也可以试试,不行再说。或许,我可以找郁临,让他帮忙找找小七的亲人。”
常长夏:“没用的。我找了一年都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