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反对,“家里困难?那也可以……”
周数摇头打断钟鸣,“我家不困难。”
钟鸣不解,“那你……”
周数说:“我在培养我的斯德哥尔摩症,为此我也需要奢侈品提供我情绪价值,好让我能活下去。”
“……”钟鸣的表情绷不住了,彻底变成震惊,张口结舌。
“你觉得很难理解吗?”周数轻声问。
钟鸣点点头,又摇摇头,强逼着自己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可你至少要勇敢反抗,不能任凭那人所为啊!他灌你酒,你就吐他脸上!”
“一开始,我是这样的,后来,我怕了。”周数和和气气地笑着,就像是在教育小朋友一样,语气认真又温柔,他说,“有些事,你没有经历,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就不要自诩悲悯的劝人了吧。”
钟鸣愣住,无话可说。
两人都不再说话,聊天像是陷入死胡同。
但是,钟鸣虽然被怼了,但他要铺设的点已经铺完了,该以点带面了。
许久。
“如果不是性格原因,那你怕章华,该怎么解释呢?”钟鸣直接扔炸弹。
这次轮到周数发愣了。
钟鸣:“在烤肉店你看见章华直接手抖摔盘子,在醒晨洒了杯水就开始一个劲儿的道歉,刚刚,我来找你,你看见章华又被吓住。”
周数:“……”
钟鸣:“我承认,章华那个老巫婆很变态,还有强迫症,但也不至于让你这么害怕吧?我是她学生,毕不毕业都是她说了算,我还都能跟她吵几句呢。”
周数沉默一会儿,才问,“其实你是为这事儿找我的吧?”
钟鸣瞬间闭嘴。他的目的被猜到,他不知道要不要承认。
“也没关系。”周数深吸了口气。
他摘下眼镜,拿衣角擦拭镜片,钟鸣猛地发现,周数有一只眼睛是义眼,只不过义眼做的很精巧,外人不细看肯本看不出来。
钟鸣选择闭嘴。
周数接着说:“至少,我遇见你,知道有跟我同样不堪的人,对我来说也算是安慰了。”
钟鸣:“……”
周数戴上眼镜,“我不只是怕章老师,我还很依赖她,因为我几次痛不欲生,都是她帮我度过的。我俩是在我陪那男人参加一个酒局上认识的。她看出我精神状态不对,其实我自己也能感觉出来我那时候精神不正常。她告诉我,如果逃不掉,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自己没那么难捱,后来,我发现我在刷卡的时候还是开心的,就是那种——终于能自己掌控一个东西了……的感觉。”
钟鸣见周数进入回忆,没有打断他。
周数:“但我的精神状态还是越来越差。章老师就推荐我玩一个游戏。这个游戏你知道。金盏花死亡游戏。”
钟鸣惊了,“她推荐你玩死亡游戏?!”
周数:“对,你没听错。你现在不也在里面吗?”
“你知道?”
“三个聊天室,三十九个人,只有你实名制,在进聊天室的第一天就说和骆成白谈恋爱被网暴抑郁,我想不知道你是谁都难。”
“……也对。”
“我现在在‘金’字聊天室,也不怎么露面了。最近想退出,但这个游戏一旦开始,就不能中途退出。其实我挺喜欢这个游戏的。你听过一个说法没有?人间是监狱,死亡就是刑满释放。我觉得很对。”
原来如此。
钟鸣了然,这就和常长夏跟他说的都对上了。而且,章华肯定也是金盏聊天室的,并且有很大话语权。怪不得他总觉得章华的三观和理念他很难苟同。
所以,章华,会是金盏聊天室的管理员吗?
钟鸣推测。
他问周数,“你既然喜欢,为什么还想退出?”
“因为……”周数想了想,说:“我做了一件,违背我初衷的事。我以为玩这个游戏的人,应该是心甘情愿的,真的把‘死亡即救赎’当成信条。但有一个人不想进入游戏,我强迫他进入游戏,最后他死了。——这也是我害怕章老师的原因。”
“什么意思?”钟鸣不解。
“钟鸣。”周数没有回答,反而叫了钟鸣的名字,他坐直身体,抓住钟鸣的肩膀,眼神和语气严肃又郑重。
“啊?”钟鸣被他突然间的转变搞得很茫然。
“如果我死了。你就去那男人在山上的别墅里,找一个拇指大小像橡皮一样的U盘,那里有我进入聊天室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我求你,找到他,交给警察。这些事,我一时半刻说不完,我怕……”
这时,“当当当”三声敲门声传来,周数被吓得一激灵,急忙把抓着钟鸣肩膀的手收回来,钟鸣看过去,两人都没吱声。
敲门的人也没准备等他们主动开门。房门被慢慢推开,门轴发出绵长又尖细的“吱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