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盛的目光如烛火般闪动,旋即恢复正常,“何以见得?”
“六皇子暗地谋划之事,你觉得,皇上真的毫无察觉吗?那静安侯府的世子爷,可跟六皇子来往着。”
齐楹还努了努嘴巴示意。
沈知盛似笑非笑,“齐国公真是人精,连这种事情都留意到了。”
齐楹却不以为然,“就静安侯府世子那个德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想不注意到都难。”
沈知盛略想了想,的确也是如此,“周谨行那么显然的草包,六皇子还真是不怕惹一身骚。”
“许是有什么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齐楹蓦然笑了,“不过,静安侯府倒霉,那不就意味着六皇子倒霉,于三皇子来说都是好事,沈老爷应该高兴的啊。”
沈知盛顿时眯起来眼睛,面对齐楹的心态再度发生变化。
皇帝避讳臣子和皇子勾结,沈知盛自然也不敢大张旗鼓,向来都是万分谨慎,这会儿齐楹轻飘飘地就说了出来。
沈知盛不由得再打量起来齐楹。
——曾经是齐国公府中最不起眼的存在。
爵位争斗你死我活时,齐楹悄无声息地获得彼时齐国公的认可,甚至飞速地请了皇帝
册封齐楹为世子。
齐国公又很快咽了气,齐楹直接当上了下一任家主。
起初齐家闹得万分厉害,甚至看齐楹年轻,就打算生事把他拽下来,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不过最后,他们也放弃了找齐楹的茬,火速分家从此安分守己。
齐楹能驯服这么一群人,手段绝对不容小觑。
当然,外人不能得知,当齐家人在高堂上,声泪俱下的控诉、指责,全部化为泡影的那一刻,才恍然陷入了深刻的恐惧中。
所有人对他的忽视,全部被齐楹利用起来。
所有人对他的践踏,兴许也是他的暗示和纵容。
安插眼线,替换人手,暗中收集一切罪证。
就像一株悄无声息攀爬的蔓草,已经攀爬到咽喉的位置,只要齐楹稍稍使力,就能够要人性命。
最可怕的是,哪怕这些就是真相,齐家人说出去也不会有一个相信。
所以,齐家人识时务者为俊杰。
沈知盛这样的聪明人也更容易明白,齐楹此举就是一种示好。
他略略沉吟,干脆大方承认,“可周家不是最要紧的,六皇子身后还有那么多人……”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越是不起眼的地
方其实越容易做文章。”齐楹淡淡一笑,“何况,周家在六皇子一派中的角色,其实并不简单,说不定借周家能重创六皇子一派。”
沈知盛沉吟了片刻。
他提出最后一个疑问,“齐国公府一向中立,并不掺合储位之争,为何这次却要?”
齐楹想了想,“当然是为了自己,比起六皇子上位,那我还是更支持三皇子。”
沈知盛神情中仅剩的两份犹豫也烟消云散,最终同意了齐楹的提议,决定联起手来打击六皇子一派。
夺嫡亦如战场,瞬息万变,抓住每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成功的胜算总能再变大一些。
两人又密密谈论了一些相关的事宜,齐楹才起身告辞,沈知盛一路亲自送到门口才回去。
摇晃的马车中,齐楹微阖双目养神,手指一下下地敲着膝盖,行至某一处时,他忽然扬声对车夫说:“转道去荟香楼,用完饭再回府。”
车夫说是,勒紧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就换过方向,很快便停在荟香楼的正门。
齐楹要了一间上厢房,顺手点上两三道菜又要了一壶酒,小二低眉顺眼地送完东西,随即马上去后厨找人递消息,“快
去告诉主子,齐国公这边成了。”
而秦锦书那边,如约拿到了恭王府的请帖。
为显示对崔淑平的重视,恭王府还派了车架来迎接秦锦书。
同来的小丫头也十分热情,“王妃能和秦小姐重修于好,连王爷都觉得解决了一桩天大的心事。”
“秦小姐快请吧,王府那边就等着你呢。”
秦锦书面上矜持一笑回应,内心却忍不住唾弃之情。
她知晓恭王的真面目,故作温情的举动就变得更加虚伪阴险。
秦锦书弯腰上了马车,就发现里面金碧辉煌,收拾得相当舒适,上好的锦缎织成垫子,还准备了解闷的书籍和可口的小点心。
哪怕这段路并不遥远。
恭王爷竟然细致入微到这种程度,也怪不得不会有人怀疑。
自己进府还得小心一些,若是行差踏错,恭王爷说不定即刻就会怀疑她真正的目的。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恭王府的马车停了下来。
秦锦书走下来,第一眼便看见金灿灿的门头,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