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凤皱起了眉毛。
这个秦锦书，似乎还真不是个好拿捏的。
另一个小宫女忍不住开口，“贵妃娘娘好意邀请周夫人，周夫人怎的还不识抬举！”
“不可对夫人无礼。”
娇凤轻轻呵斥一句，随即又道，“不过是寻常小宴，贵妃娘娘向来也亲和，周夫人无需多虑。”
秦锦书悠悠一笑，“不是我要多虑，而是我要为贵妃娘娘的名声考虑。”
娇凤这下更好奇了，为什么这么说？
“贵妃娘娘心善是好事，只是这心善，也要分人的，我就是从前糊里糊涂，才会被周家侵吞嫁妆，还险些……丧命。”
秦锦书的口吻是轻描淡写的，但说出来的分量却极重。
娇凤的脸色微微一变。
“周家贼心不灭，还想借贵妃娘娘压我，我去倒是无所谓，也会敬重贵妃娘娘，可万一到时有人让娘娘下不来台，又该谁去承担这个责任？”
话间的暗示不言而喻。
娇凤定然是听明白了的，不过那些小宫女们更不满了。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何必找这么多借口！”
娇凤再度抬手制止她们，“——娘娘在上，谁敢造次？”
秦锦书的笑意温煦几分，“
贵妃娘娘帮得了一次，却帮不了次次。”
“周家的指望依然在我，想必诸位也不知，他们的手段何等不耻，还与我母家那边的亲戚联合，让我彻底孤立无援。”
“倘若不是侥幸发现，现在贵妃娘娘听见的，只怕不是我的笑话，而是我的丧事了。”
“他们自诩有娘娘撑腰，我却不敢让娘娘烦恼，等我解决与周家的纷争，再进宫面见娘娘请罪。”
宠妃身边信赖的女官，哪个不是人精的？话说到这份上，娇凤肯定明白了，“罢了，娘娘也不喜欢强人所难，周夫人实在不愿意也不能绑去，叨扰了。”
随后娇凤行了个礼，带上小宫女回去复命，一边内心里忍不住暗暗感叹，也许他们都小觑了秦锦书的聪慧。
送走娇凤一行人之后，月芙蓉又开口，“周家竟然能请得动贵妃。”
秦锦书倒是不意外，毕竟老夫人的母家还能说得上话，贵妃多半是不会拒绝老夫人的请求的。
“老夫人以为，贵妃身居高位，就能令我低头，向周家臣服。”
“贵妃的日子再顺风顺水，但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傻子，他们能煽动情绪，我难道就不会挑明？”
“
何况贵妃和我到底没有实际的仇怨，所谓迁怒本就是摇摇欲坠的，所以几句话娇凤就站不住脚了。”
秦锦书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慌不忙娓娓道来。
月芙蓉深以为然地点头，“的确，周家未免太自以为是。”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他们想利用贵妃，那我也能借此机会，把我的东西都拿回来。”
月芙蓉忍不住嘲笑，“周家次次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秦锦书凝神不语，眼眸亦如夜色般深邃。
绝不会原谅周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另一头，娇凤赶回了雲霏殿。
贵妃已经换过了寝衣，坐在鎏花妆台前梳头准备安置，从镜中瞥见女官的身影，她便开口问：“事情都办妥了？”
娇凤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道：“奴婢没能请动周夫人。”
贵妃啪地一声把象牙梳子拍到妆台上，柔美的容颜上登时充斥怒色，“好一个秦锦书！连本宫的面子都不给，怪不得老夫人会那般哭诉，实在是过分！”
“你明日带上本宫的金印再走一趟，若秦锦书还是不来，那本宫就去请求皇上！她还能有胆量违抗皇上吗？”
娇凤却一反常态的不
语，最后还是告知贵妃，“娘娘三思，奴婢担心这件事，是真的有点蹊跷。”
紧接着，将秦锦书提及的那些一字不落地转告了贵妃。
贵妃勃然的怒气随娇凤的叙述一句句落回理智之中。
“……奴婢觉得周夫人所言并非夸大，确实不能只听信周老夫人的一面之词。”
“尤其是娘娘细想，倘若周家所犯之事无足轻重，何需求到你面前，应当就是想借娘娘强权一诺千金，万一以后有什么，还能把娘娘推出来说嘴。”
“几次三番都搞不定一个女子，指定其心也不诚恳，周夫人是个聪慧的，所以不想再被蒙骗吧。”
娇凤自打贵妃进宫就一直在身边伺候，是贵妃最心腹的人，所以娇凤说的贵妃能听得进去。
贵妃微微蹙起柳眉，“老夫人的母家和本宫的母家交好，应当是不至于利用本宫吧。”
娇凤一语道破，言辞愈见犀利，“可娘娘终归是钱家的女儿，而不是周老夫人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