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所有人都一愣。
迟老大夫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喝过是喝过,怎么了?”
沈惊语笑吟吟地又问:“没什么,您是不是把那碗药的药方写下来了?”
“的确是写下来了。”迟老大夫说起药方来了精神,摇头晃脑地道,“那药方的确精妙,我很少看见这么出色的方子,只用一些便宜的药物便能防人中暑,写方子的人定能福泽后世啊!”
沈惊语边听,便笑眯眯地点着头。
她就知道迟雪娇没这个本事,定是迟老郎中在后头帮忙。
其实迟老郎中是个好人,就是太过疼爱迟雪娇,若非如此,许多幺蛾子也闹不出来。
里正听着,看苏老汉两夫妻的眼神越发不善。
苏婆子急了。
再让迟老大夫说下去,她逼着迟雪娇入伙的事儿不就瞒不住了吗!
“你放屁!”苏婆子冲出来,一口痰往迟老郎中脸上啐,“我家用的压根不是你的药方,你少攀扯!”
迟老郎中没想到苏婆子居然如此泼悍,一下子惊住了。
沈惊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迟老郎中往后一闪,毕竟迟老郎中不是什么坏人。
迟老郎中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唾面之辱,却也已经吓得不行,面青唇白。
苏婆子还想再撒泼。
里正却已经看不下去了,怒吼一声:“够了!苏老狗,看好你媳妇!她若再闹我就开了苏家的祠堂,直接将你们逐出宗祠!也不用别人来点这个头,老夫自己就是苏家族长,还做得了这个主!”
苏老汉连忙上前,揪住苏婆子的头发往后拖:“你这个老贱人,给我惹了那么多麻烦,还不回来!”
“哎哟!你敢骂我?”苏婆子涕泪横流,边哭边骂,“我做的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哎哟哟……”
苏婆子又哭又叫的声音里,沈惊语扶着迟老郎中在旁边坐下了。
又是好一阵鸡飞狗跳。
许久许久,一切终于安静下来。
苏婆子捂着被苏老汉打肿的脸,怨恨地瞪着沈惊语和迟老大夫这边,却再也不敢多嘴什么。
沈惊语冷冷一笑,看向里正:“里正,您是苏家族长,您有处置这件事的权力。”
里正听得一阵头痛。
沈氏这话乍一听客气,实际上,却是逼着他无法对这件事视而不见呐!
“凉茶的事情……”里正沉吟片刻,冷冷地看向苏老汉,“方子是人家沈氏的,你们不许再卖。”
苏婆子一听,顿时呜嗷一声跳起来:“这不是要断了我们苏家的营生吗!他大伯,你可不能这么偏心啊!”
一旁那些想贪小便宜的村人也坐不住了。
“里正,其实苏婆子也怪可怜的。”
“倒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暗戳戳让里正放过苏婆子的生意一马。
里正气得一阵一阵的晕。
这帮人当真是短视又小气,小气极了!
他正要再怒吼几句,沈惊语却忽然笑了笑:“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我就放苏老汉家一马好了!从今儿起,想喝苏老汉家凉茶的只管来喝。”
沈惊语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了下。
众人没想到沈惊语居然如此大度,就连苏婆子也开始惊异起来:“沈氏,你,你是不是藏了啥坏心?咋恁容易就答应了咧?”
沈惊语淡淡瞥了她一眼:“你要是觉得我有坏心,那你别做这个生意就是了。”
苏婆子一拍大腿:“我做!这生意,我还真非做不可了!沈氏你可别忘了,这件事是你自个儿答应的啊!”
苏婆子洋洋得意看了沈惊语一眼,逃也似地跑到摊子后头,继续给村里人打凉茶去了。
里正唉声叹气。
“家门不幸!哎,娶妻不贤毁三代,苏家二房可当真是家门不幸啊。”
沈惊语笑笑,心说毁三代倒也不一定,至少人家苏二郎就挺好。
迟老大夫目瞪口呆了一阵,想起迟雪娇先前的要求,脸色也开始隐隐发青:“原来雪娇她让我写出的药方,是从你手里抢的方子?这,这……”
迟老大夫一生自认清白,一举一动都对得起良心,迟雪娇的举动却让他无颜再见沈惊语了!
沈惊语笑笑,安慰迟老大夫:“不知者不怪,这件事做错的不是您,您别放心上。”
里正闻言松了口气,赞赏地看了沈惊语一眼:“沈氏是个格局大的!她说得没错,你别把这件事看得太重了,要说做错,那也是雪娇丫头的错。”
“我……哎!”迟老大夫并未因沈惊语的宽慰而有着丝毫的松弛,仍然耷拉着眉眼,“沈氏,是我迟家对不住你。”
沈惊语淡淡一笑。
她不是圣母,不会否认迟家的确有人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