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延在朝中是如何的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外在表现又是如何与本性相悖的正直,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顾少延那般聪明的一个人,怎么顾少峰身为顾少延的弟弟却如此蠢笨。
贺宴城微微摇头,转身出了院子,去隔壁的小院里看见了桑朗。
桑朗坐在临时搭建的考棚里眼观鼻鼻观心,虽然有点紧张,但总的来说还算平静。
贺宴城叫了他一声:“桑朗。”
桑朗眼前一亮,惶恐地站起身来:“姐夫,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贺宴城来到他面前上下看了看,“你在这里,可还习惯?”
桑朗腼腆笑了笑:“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总共也就三天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贺宴城嗯了一声,微微颔首:“习惯就好,这三天你好好考试,若是能考上举人,倒也是给家里增光添彩了。”
桑朗有点意外:“是,姐夫,你……”
说着说着,他脸色有点古怪地看了贺宴城一眼,没再说话。
贺宴城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桑朗赶紧摇头,“只是沈姐姐和姐夫的说法不太一样,我有点意外罢了。”
贺宴城疑惑:“是吗,你沈姐姐说了什么?”
“沈姐姐说,只要我能开开心心的,倒也不拘考得怎样。”桑朗顿了顿,认真地道,“我觉得沈姐姐说得很对,可姐夫说得也对,阿朗也想考得更好些,若是能给姐姐增光添彩就好了。”
贺宴城听得沉默了一阵,心情多少有点复杂。
没想到,原来沈惊语是这般跟桑朗说的。
这倒也好,没什么不好。
贺宴城拍了拍桑朗的肩膀:“你好好应考,不管怎么说,我和你沈姐姐总归是盼着你好的。”
桑朗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
一时话毕,贺宴城从考棚前头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铜壶滴漏便到了时间,衙役拿起铜锣用力敲了两下,拉长声音:“开——考——”
大凉国承天十六年的四月十五日,凉州府的府试,于府城正式开始。
沈惊语带着桑婉儿回了客栈,一路上桑婉儿忧心忡忡的,还在不住念叨。
“这可怎么办才好,阿朗他平日里读书虽然还不错,可万一,万一这回……”
沈惊语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起初她顾虑着桑婉儿心情不好,没说什么,但后来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叹了口气道:“婉儿,阿朗的功夫都下在平时了,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他。”
桑婉儿魂不守舍地点点头,念叨:“是啊,有些事情原本不必太担心。”如此念叨几遍,桑婉儿忽然又好像回魂一样,猛地揪住沈惊语的袖子:“可是惊语,我不担心也不成啊!我就这么一个弟弟,阿朗……阿朗他,我可怎么好啊。”
沈惊语一时哭笑不得。
也是,桑婉儿对桑朗这担心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既然这份担心不是一朝一夕,那又怎么可能是随随便便几句话就可以彻底开解的。
为今之计,她也只能陪着桑婉儿,让她稍稍安心些许了。
桑婉儿回了客店,让沈惊语连哄带骗一番,睡下了。
桑婉儿睡下后,沈惊语便在外头问贺宴城:“今天阿朗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宴城摇头:“不知道,但不难猜,大抵是有人改了阿朗记档的体貌特征。”
沈惊语不理解:“可阿朗和他们无冤无仇的,为什么有人会下这样的手?”
这个问题,贺宴城也不明白。
他皱着眉头沉吟片刻,忽然有了个想法:“莫非,是有人想害旁人,却反而害到了阿朗头上?”
沈惊语听得眼前一亮,若按贺宴城的说法,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
只是这样一来,要找出害了桑朗的人到底是谁,就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要害的人是谁,到底是谁……”沈惊语皱了皱眉,忽然没来由冒出一个名字,“难不成,是狄宽?”
“狄宽?”
贺宴城听得皱了皱眉,忽然觉得这想法或许也并非是毫无可能。
虽然他们没得罪过谁,但狄宽是当真得罪过人的,而且,那个人还就是顾少峰,今天莫名其妙找了狄宽好一通麻烦。
可要说这里就只有狄宽得罪过人,那倒也未必,这里的士子们一个个自视甚高,说不定就有谁得罪过旁人而不自知。
而凉州府里的权贵何其多也,说不定就有哪个书生不长眼,又得罪过旁人呢?
这,都是说不定的事儿。
沈惊语沉默好久,摇摇头:“既然是没影的事儿就先别想,等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说也不迟。”
贺宴城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惊语琢磨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