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
有水珠打在玻璃窗户上,变成一道倾斜的水线。
水线越来越多,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然后是“哗啦啦啦”。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
下雨了。
海伍德从案牍上抬起头,怔怔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和天空下连成串的黑色雨滴。
他手里悬空的吸水笔沾满了墨汁,此时由于重力的关系,正在迅速地凝聚出一团墨滴,即将落在姜黄色的羊皮纸上。
“又下雨了。今年的雨水好多。”
墨汁终于承受不住,从笔尖滴落。
“唰!”
一根黑色细长的舌头突然伸出来,卷走了那滴墨汁,缩进一张漆黑完全看不见五官的脸庞中。
“你又在发呆了。”
黑影一屁股坐在刚刚被她保护了的羊皮纸上,丝毫不在乎羊皮纸会不会被她弄皱。
“雨水多就多吧,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那是叹息之墙上的高阶巫师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被妹妹海蒂挡住了书写的羊皮纸,海伍德干脆将吸水笔扔回笔筒。
他向后一靠,无奈地说:“是啊,雨水再多,也不是我们两个巫师学徒能解决的。”
来到叹息之墙也有几年时光了,海伍德却依旧没有突破学徒和正式巫师之间的那道界限。
这些年来,唯一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就是妹妹海蒂从他身上被分离出来,并模仿着优拉夫人曾经的模样,改造成了一个黑色的剪影。
尽管仍然不完全是正常人的模样,但好歹海蒂也有了短暂的,可以独立活动的自由时光。
只要她每隔一段时间,回到哥哥海伍德身上补充消耗的精神力就可以。
两个人已经接受了自己无法成为正式巫师的事实,在这片危险的大海上,受庇护于戈尔萨导师,安稳地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海伍德最近总是心神不宁。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去年戈尔萨从外面回来后,他就总觉得自己的安稳日子快要到头了。
一个月前,戈尔萨更是和叹息之墙的主人墨菲巫师告假,缩进巫师塔的最下层做实验,就连最近的一次黑潮来袭都没有出来作战。
海伍德知道,这一次戈尔萨导师就要达成他多年的目的了。
这一次,实验的进程没有其他人知道。就连一直跟随戈尔萨的海伍德也不清楚。
但他清楚的是,戈尔萨不会再让其他人阻碍他进行实验了。
这一次,戈尔萨全程都没有让
“也许这一次,优拉夫人真的可以复活了。”海伍德顿了顿,看着身边黑色剪影一样的妹妹,“海蒂,你想复活吗?”
没有五官的黑影发出阵阵冷笑,放在普通人的世界,足够吓死几个胆小的人类。
“呵呵呵呵,呵呵呵,复活?我现在好好的,为什么要复活?如果为了复活做一个痛苦的人,那我宁愿快乐地做一个怨灵。”
海伍德一怔,因为他没有能力复活海蒂。因此之前他从来不曾问过这个问题。
而今天,他莫名有感而发,没想到海蒂竟然是这个观念。
就连海蒂都能看出来不断进行复活实验的优拉夫人有多么痛苦,戈尔萨导师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所以说,戈尔萨导师真的是因为爱自己的妻子,才选择复活她的嘛?
“呃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痛苦的,尖锐的叫声从地下传来。
海伍德和海蒂对视一眼,全身轻颤,恐惧伴随着刚刚那声尖叫,一点点往他们血管缝里钻。
两个人同时低头,像往常一样,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然而,往常会持续几分钟的尖叫声,今天竟然只响了一次。
在叹息之墙外,
戈尔萨晃了晃手里的试管,随后取来长滴管,将里面的一滴液体滴在实验台上的女体额头。
无色透明的液体瞬间没入白皙的皮肤下。
“呃啊啊啊啊啊啊!!!!”
女人剧烈地挣扎起来,可是躺在巫术法阵上的她,却连动一下小拇指都做不到。
戈尔萨侧头,仔细端详着女人,不愿意错过她身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奇怪的是,今天这个女试验品只叫了一声,随后就安静下来,整个人怔怔地看着天板。
而这一变化也引起了戈尔萨的注意。
“终于开始融合了吗?”他的脸上牵起一丝笑容,俯身低头,修长的双手拢住女人惨白的脸颊,“不要睡,要彻底融合才算是真正的复活。”
女人的眼珠颤抖着移动,绛紫色的嘴唇发出微弱的气音。
“复活?”
“是的,实验到现在都很顺利。这一次你一定能成功复活的。”戈尔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