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见拿着电话,动作停在了那里。她不知道温怀瑾为什么会问她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在正常来说是很莫名其妙的问题。
因为谁会在家不开心?
温怀瑾问出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他像是知道她回家不开心也很莫名其妙,而她真如他所问的那般好像开心,又好像没有真正的开心,更是莫名其妙。
不过这些事情,林初见不想和温怀瑾聊太多。每次这样的时候,她总感觉自己像是个透明的机器,温怀瑾对她了如指掌,甚至连她心脏下面埋着颗螺丝钉他都知道。
她不想让温怀瑾知道。
“我在家当然开心。”林初见说,像是为了佐证她的开心,林初见道:“我妈妈也给我做了红烧鱼,非常好吃。而且她只给我吃鱼肉,她自己吃边角料。我妈妈对我非常好,我回家什么都不用做。买菜她怕伤到我的手不让我提……”
林初见说着说着,语气稍稍那么停顿犹豫了一下。她像是一把理由,和温怀瑾据理力争,而说到最后自己都泄了气,没有底气了一样。
而产生这种感觉的原因,是因为林初见想起来,给她做红烧鱼这样的事情,也是发生在她和温怀瑾之间的。
在她家里,温怀瑾给她做了两次红烧鱼,每次都做的非常好吃。但是温怀瑾烧出鱼来后,并不会不吃鱼。他就跟她一样正常吃饭,不强调他对她的特殊。他什么都会吃,也能保证她的满足。
但是和母亲在一起好像不是的。她会强调她以她为主,不会吃任何她喜欢吃的东西,即使她说她吃不完,她宁愿她剩下,她丢了垃圾桶里,她都不会去吃一点她喜欢的东西。而且她会强调,她是因为她才不吃的。
两个人对她都有羁绊。如果温怀瑾对待她也算是爱的话,就是那种细雨无声的爱,让她感受到滋润,自由,自在。
而母亲的爱,则像是强烈的日光。它拥有灼热的热度,让她的身体不处于严寒之中。可是同时,刺眼,且让你无处可逃。
温怀瑾和母亲,像又不像。
你能说温怀瑾不给她吃所有的红烧鱼是不爱她吗?不能。她本来也不用一条鱼就能吃饱,如果她吃不了,最后也是扔进了垃圾桶里。
可妈妈认为温怀瑾这样就是不爱。
谁是对的,谁是错的?还是他们都是对的?
林初见的脑袋又开始转动了起来。
自从一个小时前回到家以后,她的思索能力也像是被圈固了。母亲的思维影响着她,让她只能在母亲的思维下思考,像是密不透风的墙。被这堵墙挡着,她想不了墙外的人的思维,更无法对比母亲和墙外人的思维。
林初见在说了妈妈如何对待她之后,自己把自己说沉默了。而就她给他形容的那些,也足够温怀瑾分析她母亲的所作所为。
温怀瑾并不想这么做,但是心理医生无法阻止自己对一个人的行为的分析,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尤其还牵扯到林初见。
林初见的描述在他听来,并不像是一个母亲对待一个孩子的正常行为。过度的母爱,或者过度的强调母爱,并不能说就比普通的母爱强到哪里去。
这有可能是一种精神控制。
一种原因是林初见的母亲对自己的过高要求。而另外一种,是林初见母亲通过表面对自己的过度要求,而把她所有的行为都强加在林初见身上。这样,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林初见,包括她爱她,包括她不小心伤到自己……
在这样的控制下,孩子会形成一种生存空间压力。在这种生存空间内,她只能通过母亲的思维方式思考,且认为母亲的一切都是为了她,都是对的。
而一切为了她这样的想法,无形中其实是一种心理绑架。这会让孩子对母亲有愧,比如如果不是为了她,母亲会有更好的人生,比如不是为了她,母亲可以吃鱼肉,比如不是为了她,母亲可以不用自己提那么多东西……这像是把孩子逼入一个死角,孩子就在这个圈子里从感恩,到愧疚,再到乖巧听话无限循环,如此下去,孩子会轻易地对母亲控制。
温怀瑾不知道林初见的母亲属于哪种情况,也不知道如果是
双唇抿紧了一会儿,温怀瑾感到了一种僵硬的麻木,他站在笼子外面,望着笼中的林初见。他不应该去给林初见打开笼子,因为他不是林初见的心理医生。可是让他什么都不做,他也做不到。
“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温怀瑾问。
他的话还没问完,电话那端传来了一阵混乱破碎的声响。
听到那边的声音,温怀瑾眉头一皱,刚要问林初见,林初见道。
“等会。”
林初见说完,拿着未挂断的手机走了出去。
林初见去了厨房。
刚才的声音是从厨房里传来的,母亲正在洗碗。她跑到厨房后,就看到了地上破碎的餐盘,蹲在地上的母亲,还有她为了捡破碎的餐盘而伸出去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