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着当年的时光,第一次见仲衍,似乎是在昭明馆上课的时候,那时候的仲衍冷冷地看着众人,脸上没有任何对世俗的人和事的兴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所以那个时候乌陌和行云,对仲衍也颇为警惕,想来彼此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疏图说,第一次见你是在弘善台。”乌陌说道。
仲衍摇了摇头,慢慢地看向楼下:“其实是在这里。他走进来,小小一个,上邑话说得都不利索,却到那里到处指导别人下棋,很是好笑。他见人输了,便说,下棋最重要的不是进攻,而是等待。正是这句话,我便注意到了他。”
仲衍目光有些失神地看着下面的棋盘,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乌陌心中一惊,没想到当日仲衍竟然在场,时隔这么多年,这些细节竟然还记得这般清楚。但当时并没有看到仲衍啊。
“后来看他与人下了几局,当时他虽然年幼,棋风却十分老道,我一时兴起,便与他对弈一局,未能分胜负。”仲衍微笑着说道,“说来惭愧,年轻时总是莫名自负,总怕被人纠缠和利用,便始终没有下楼与他相见。”
乌陌心中更惊讶了,原来当年那个没有露面的对弈之人,竟然是仲衍。两人的缘分,竟然是始于那一天。
“我认识他,比他认识我要早得多。”仲衍幽幽地说道。
“所以当日那个付账单的人就是你对吗?”乌陌脱口而出道。
乌陌这才想起后来的日子里,疏图一直装着根本不懂棋,什么也不懂的样子,那个时候,仲衍早就知道了吧。若果真如此,那真是太令人尴尬了。乌陌觉得有些脸红。但好在仲衍不知道自己便是疏图,就装作这些事情都不知道吧。
“我竟不知……”乌陌也幽幽地说了一句。
“他都不知,你又怎会知道?”仲衍说道。
此刻酒楼的伙计上来,问二人要吃些什么,仲衍看了乌陌一眼笑道:“先来两份鱼羹。”
“公子是多年没有来小鲜楼了吧,我们前些年便换了厨师,早不做鱼羹了。”伙计说道。
仲衍愣了愣,看了乌陌一眼,二人都有些怅然若失。仲衍想了想,很快向伙计点了几个其他的菜。
“这些虽不及鱼羹,但亦是疏图喜欢的菜,想来你也会喜欢吧。”仲衍说道。
乌陌赶紧心虚地唔了一声,谢过仲衍,然后扭头看向中间的青云台,那是当年无数怀有梦想之人畅谈理想的论道之所。再往上,正对的二楼那个房间,便是当年那群少年们在一处,尝试通过旁观看形形色色的人来探寻自己的人生、社会、治国之道的地方,当时是那般恣意飞扬的少年之气。
看着乌陌盯着对面的房间发怔,仲衍也随着乌陌的目光看了看对面,如今青云台既然已成为观看歌舞百戏的舞台,那么那个房间如今应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雅间了吧。
一时乌陌亦怅然若失。
伙计端了菜上来,两个饥肠辘辘之人赶紧开吃,味道与前些年,似乎是一样,又似乎已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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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市出来,仲衍与乌陌从城南门出来,一路往南来到城南郊,乌陌一时有些恍惚,曾经朱玉轩便是从这里一路出去,这条路再熟悉不过了,近十年过去,这里似乎也没有大的变化,变的只是人和心境了。
走了许久,众人在一个并不起眼的门外停了下来。仲衍停下来,四处看了看,然后上前轻轻敲门,门开了,里面一阵骚动,一个看上去大概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和一个精干的中年男子从里面奔了过来,脸上都是惊喜。
“刚刚我们还说二公子什么时候到庄子,话音刚落公子便到了。”
仲衍笑了笑,众人完行礼,都看向乌陌和行云,脸上稍稍有些疑惑。
“这位是乌陌,是疏图的长姐。”仲衍说道。
叶彪二人似乎有些惊讶,赶紧同乌陌行礼。
“叶彪是叶家子弟,叶家在上邑的生意和其他一应事务,是叶彪在打理。”
介绍完叶彪,仲衍拉过年轻男子道:“他是连契,如今在上邑帮叶彪的忙。”
乌陌觉得眼前的年轻人似乎有些面熟,便有些疑惑地多看了连契亮眼,仲衍便继续介绍说:“契儿的父亲是连羽,连翼是他的叔父。”
乌陌恍然大悟,难怪觉得有些许的眼熟,想来连契小的时候应是在昭明馆见过的。乌陌便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连契,眼眶也忍不住有些发红,上前拍了拍连契的肩膀,轻声道:“好孩子。”
仲衍说道:“连家一门忠烈,连家兄弟为保护太子而牺牲,连家只留下连契一人。我们当年逃出去后,专程派人找到连契一并带到了鬘华谷,他是与思勉他们一起在鬘华谷长大的,前两年才回上邑来做事的。”
乌陌马上想起仲衍对上邑之事了如指掌,那么在上邑收集和传递消息,应是便是叶彪和连契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