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陌叹气道:“你还在担心旁人,你知道你自己如今有多危险?”
“反正都已经这般了,想这些也没用。”越儿继续说道,“我如今就想在有生之年,见父亲一面。”
乌陌说道:“你同我说说,怎么就突然出现在军营中了?你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吗?”
越儿眼眶一红,重重叹了一口气:“旁人不知,难道二婶还不知吗?”
细问之下,乌陌才知,越儿此番跑来,的确就是自己推测的那般,家中逼婚,越儿逃出来,借着与索契的交情混进军队中,一路跟随来北迟来寻父亲。
乌陌内心一时也有些感慨和矛盾,若就这样送越儿回去,那就像一个噩梦一般,或许越儿就会重蹈由颐的覆辙。
若不送她回去,大嫂她们也必然是急疯了,乌陌也有些于心不忍。何况,如今还危机重重,能否全身而退都未可知。
“听他们的人说,术仑想要你做侧妃,他对你还没死心吗?”越儿追问道。
乌陌点点头。
“难怪他没有为难你,原来是对你有所图。”越儿恍然大悟道,“可是,你要嫁给术仑的话,二叔怎么办?”
乌陌觉得越儿的话有些好笑,似乎在越儿的心目中自己与仲衍早就是夫妻一般,但仔细想想,自己前几日对术仑说已经嫁人的时候,脑海里的那个人,的确就是仲衍。除了仲衍,乌陌无法想象此生自己还能接受谁。
仲衍怎么办?可是仲衍如今对这里一无所知,对真正的乌陌,也不了解啊。
“其实我跟你二叔,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乌陌有些违心道。
“怎么没关系?二叔可跟我说了好多次,他心里只有你一人,他还说,若妻子不是你,他宁愿一个人。”
乌陌愣住了,仲衍从来没有这么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竟不知仲衍竟用情至此。若是从前便知道了,是不是会答应他的求婚。
“你二叔真跟你这么说的?”
越儿得意地笑了笑:“你是不是心里也只有二叔?若丈夫不是他,你是不是也宁愿一个人?”
乌陌顿了一下。
越儿见状,继续苦口婆心道:“所以啊,你要想办法逃走,千万不要嫁给术仑。”
“眼下先不想这些了,如今之计,我要想办法带你回谷去。”
越儿摇头道:“我都已经到这里了,是不会回去的。我要去找父亲。”
乌陌愣了愣,然后问道:“你们父女此前又没见过,你若找到他,如何与他相认?”
越儿从脖子上掏出一根链子,下面挂着一枚玉戒指,越儿拿起戒指朝乌陌晃了晃:“这是父亲送给母亲的,我从母亲那里偷来的,父亲一定会认得。”
乌陌无奈地笑了笑,拿起戒指看了看,戒指里侧有几个小字,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旁边还有一个“褚”字。
褚却之和清晏从小便都跟随父辈上了战场,原本就是在战场上的生死战友,想来从军之士,与其伍约死生契阔,我与子成相说爱之恩,是战友之情,亦是爱情,于是二人定情之时便有了这一句誓言。
但乌陌想起,这句诗的下面的话,分明是“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就像一切都冥冥中注定一样,从此天涯两隔,不复相见,誓言成空。
乌陌在心中长叹一声,便将戒指还给越儿:“这么珍贵的信物,你要收好了,不要让人看到了。”
越儿将戒指重新塞进领口。
“你注意保护好自己,不可再鲁莽了。”
“记下了。”
乌陌同越儿交待好,又同其他俘虏一一安慰了几句,这才回到自己的营帐中。
乌陌计划再去探望若厉,但在此之前要先去找术仑获得许可。在去术仑大帐的路上,乌陌与刚从术仑营帐中出来的黎敬德遇上了,此刻黎敬德也看到了乌陌,便放慢脚步,走到乌陌面前,低声说道:“赵元亨已经开始进攻了。”
这是意料中的事情,三天早已经过了,乌陌此刻也没有太过意外。
“今晚我会带领先锋部队去迎战索契,但我担心厉儿。”
“所以请将军今晚务必将世子救走。”
“可是……”
“既然将军晚上要离开,那正好可以带走世子,接下来要好好想想该如何救走世子,又不引起术仑注意,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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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陌来到术仑的大帐中,此刻术仑正盯着眼前的沙盘上的排兵布阵发呆,乌陌进来也没有打扰他,而是站在一旁也看了看沙盘,这才惊觉今晚一役,赵元亨的主力,果然如术仑所设计的那般,逐渐朝包围圈而来。
或许接下来几日,战场局势便可初见端倪。
“你觉得本王的作战计划中,还有什么破绽吗?”术仑突然回头问乌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