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能听出一点意思了,陆茵茵却还觉得不够。
“我倒听说时时在小院和高家吃饭还算不错,是不是真的和家里的有点儿差别?要不马上叫人打了电话问问菜单,如果喜欢就按着这两个地方的做吧。”
这下就彻底把事情摆到明面儿上了,这大半年我为了跟高辛辞近一点、如何不是各自从家里搬出去,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小院住着的,这孤男寡女的、若是发生点儿什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刻意提起怀孕期间的事情,如何不是暗地里讽刺我怕我肚子里也揣了什么,可我要是年纪稍大一点还好,顶多挨顿念叨,但现在不一样。
清云哥脾气跟哥哥一样急躁的很,听懂陆茵茵言下之意,当即先我一步摔了筷子,脸色阴沉的吓人。
梁森也接连几个白眼翻上天,脱口而出就是一句:“陆夫人好记性,不过这也快二十年了,以前是没有机会,如今进了家门了怎么还不趁着没老到一定年岁再生一个?好给小少爷做个伴。”
秦柯和河河也统统放下筷子表态,不过比梁森更稳妥一点的地方是在发作之前先看了眼我的脸色,见我没什么进攻的意思才稍稍按捺,于是河河只是捏着拳头憋到脸红,而秦柯顺着梁森的话头补了一句:“是啊,我和梁森刚刚新婚又长久两地分居,实在没什么子嗣缘分,哪里比得上夫人的好福气,诶,倒忘了问一句,夫人在怀上小少爷之前有没有做什么准备啊?如何调养身体的,也请夫人给我们这些新婚的小夫妻传授点儿经验嘛。”
两句话搞得陆茵茵里外不是人,小叔本想替我说什么,听罢也像二叔一样低着头冷笑笑,梁森和柯柯两句话可不表明了陆茵茵是靠什么上位的,而事到如今二十年了,还是得不到老傅的真心,甚至连身体也恶心的不想碰,根本就没有再生一个的机会。
澄澄左右为难,最终还是帮理不帮亲的瞥了陆茵茵一眼,对着口型说了句“别闹了”,暗暗摇了摇头。
虽说我心里如今隐隐有些怨他,但也不想见他难堪,因为我明白那种感受,所以我也不想跟陆茵茵计较什么了,又埋下头去吃饭,大家伙也不想家里又闹起来,看我都没什么反应了,自然也一块儿低下头去吃饭。
可我始终不能明白老傅的思路,不理解为什么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他偏就舍不得这一点的委屈、即使是当着家里人的面也要为澄澄讨回来,清了清嗓子便指责梁森和柯柯道:“你们俩是新婚了,有些事情跟长辈说说也就算了,可这地方还有孩子在,怎么就张口了?”
我登时愣住,刚才拿起的筷子又再次放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老傅,可他却回避我的眼神。
我明白他是希望澄澄能在这个家里立足,因为二叔和小叔都不大喜欢他,哥哥他们更是看不顺眼,他希望可以通过他的态度和澄澄自己的努力改变家里人的想法,所以大多时候会更多护着澄澄些,他之前也跟我说过这件事情,我确实是同意了的,但这就能代表我在家里的地位是无所谓的了吗?
就因为我天生拥有二叔和小叔对我的偏爱,这就是我的原罪?我就应该为澄澄的立足而让步,我难道让的还不够多吗?别的也倒算了,但陆茵茵这次说我的是我作为一个女儿家名节上的问题。
我知道澄澄可怜,他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他本身并没有错,可我是老傅唯一的正妻名正言顺生下的女儿啊,我天生不是更没错吗?且我比澄澄早回这个家也没几年,难道我就不可怜吗?
他对梁森和柯柯的指责确实好似是无关痛痒的,他们两个也不甚在乎,只是回过头看我的脸色才决定要不要再说下去,可我不需要他们再替我顶话了,反正老傅都不会在乎。
我放下手中的一切东西,一时间有些悲意冲头,转过身脱口而出道:“爸,其实我今天去医院还见了另一个人,我妈胃癌晚期,医生说就不到半年了,你去看看她吗?”
不知究竟是对生与死的痛苦还是单纯对我说的话感到震惊,此话一出,顿时全家的目光都惊愕的转到我身上,尤其是老傅。
停顿了一会儿,老傅才缓过神来平复着心情像是安慰又像是真心发问的说:“时时,你希望爸去看她吗?”
冲动上头的怒火在这时候才瞬间消融,我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或许真的有些难为人了。
郑琳佯的日子过得再不好,之前受过再多苦,她和老傅都已经离婚了,情感破裂到两方提起来彼此都没什么好话说,纵使如此,老傅也还是默许我拿着家里的钱一直接济郑琳佯、给她最好的生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且说了,连我这个亲生女儿都会记她的仇,我何必又要为难旁人。
愣了愣神,我才回看了一圈众人的眼色又低下头:“没有,我就随口一说。”
“傅惜时……”澄澄在座位底下拉了拉我的手,大概是能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也替我难过,可谁都可以可怜我,唯有澄澄,我没有办法接受他在这件事上给予我的怜悯。
于是我还是抽出了手,即使在这个过程中似有些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