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中。”
许翔在一间很小的会议室里等着他们。窗外夜幕降临，从小窗口生长上来一大棵茂盛的冬青树，开着白色细碎的小花。
夏曦嗅着飘进屋内的花香，听他对着图纸问起，如何用“景观先行”的思路针对这项目改变场所特性？新上任的技术经理陆尧认真谈着看法……几人围着小长桌，对着图纸和窗外的空旷、远方的灯火，探索着这里将会出现的盛景。
聊到夜里九点，陈帆肚子咕咕叫，许翔这才笑着看一眼手表，靠在椅背上，“散会吧，让你们饿着了，我请你们吃宵夜？”
“啊不用了少总……”一群人各种理由，全是生活的鸡零狗碎……他安静听着，见夏曦拎着包已经站起，宋志勋快步绕过长桌，伸手向她，“夏曦，”他含泪笑着握住她伸出的手，“祝你，前程似锦！”
陈帆紧跟着也站来跟前，“千里马我，等下次见你的时候，绝对——”“龙的速度！”夏曦冲他笑答，见他扬手高高打了个响指，扭身别过脸去，简颖扑来抱住她，“拜拜曦姐，”哽咽着，又说，“我会想你的，师父……”
陆尧不出声地双手插兜走向门口，夏曦拎紧包跟了过去，“龙？”听到叫声，他才站直身子轻声叹笑，转身看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抽出一只手朝她对出拳头，“天海——”“再会！”她微笑出拳。
穿过幽暗的走廊，拎着包跑下木扶手都已斑驳的楼梯，穿出门厅，唐昊正站在老楼前的夜风中和丁晓兰聊着天，夏曦拍拍晓兰的肩，跳下台阶蹦到老公身旁。
“昊哥——来接老婆下班啊？”那四人也捏着笔记本走出门厅，笑哈哈地打招呼。唐昊咧嘴笑着，接过夏曦手中的包，“我们走咯——”他大声答，牵起她的手，看了眼二楼还亮着灯的窗户，拉她走进夜色。
窗边站着的许翔，呆看着那两人走远，楼下被风摇晃的树影中，五个人叹笑着站成一排，就在这栋老楼的台阶上，谁也不动身地望向夜色深处。
“哎，”陈帆扬扬下巴，“你们说曦姐……”想起那部拍得不完整的MV，“到底经历过什么呀？”树影下的宋志勋笑着摇头，“啧，猝不及防地来，喏，干脆利落地走……”
“鹰嘛——”陆尧插起兜，站在台阶高处看着远方，“可能是……从什么暴风雨中飞过来的吧，只是在这里梳理一下羽毛，现在……跟着她的‘传奇’要飞走了。”
简颖轻叹口气，盯着遥远灯火，“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感觉她像是带着某种任务，出现在我面前的。”
“什么任务呐？”几人凑头问，见她茫茫然摇着头。丁晓兰手插着裙兜，在台阶边沿朝前倾了倾身，“我在书里看过一句话，说有一种人——她/他来到我们中间，带来了真理与恩典。”
风过林梢，台阶上忽然安静，都看向那快消失于夜色中的两个背影，恍然笑着，又相视而笑。
瞧见楼下的人渐渐散去，许翔关了灯锁门，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下楼。
开着车从项目地出来，到五中门口，前方红灯，车龙堵了长长一路。他降下车窗，冬青花的味道夹着晚风灌进车内，熏得人头晕。皱紧眉，他看向一路的冬青树，忽见昏黄路灯下人行道上正打情骂俏的小情侣。
“唐日天，你怎么这么幼稚呢，”她抬手指围墙，“回你的五中读书去——”“我不！老子早从这里毕业了——”他哈哈笑。
听着这笑声，许翔手指点着方向盘，紧盯着前方一串车尾红灯，听车窗外那又变得柔声细语地聊笑，车龙终于移动，往前开了一段，又堵上了。
他无奈地靠在椅背里，忍不住斜眼瞟向侧视镜——人行道上的两人，也快走到了这里。对着背景中的教学楼，审视着唐昊那张熟悉也陌生的脸，传奇？想起刚才楼下问，“她经历过什么”“从什么暴风雨中飞过来的吧”。
他可笑得闭眼，暴风雨……不想看那些过往青春，但一闭起眼来，曾经给过她的伤害却更加清晰，又烦躁睁眼，寻望身后。
唐昊凑头说了什么，昂头一笑躲开身，拎着包大步朝前走，夏曦气鼓鼓地跟在后，狠狠踩向他落在地上的影子，前方人听到动静忽然转身，又说了句什么，一路跳开地对着她后退，引着她冲影子开心追来。
许翔慌地坐直身子，不敢再看正笑闹着跑过身侧的两人。“唐昊你耍赖！我明明就踩到你啦——”“踩哪儿啦——”“翅膀啊！”“好——”
听这幼稚的对话，许翔抬眼看向右前方，见她得意笑着朝他奔去，跃上他的后背，像个孩子一样张开双臂任由他背着冲向前去。
许翔定定瞧着，“跟着她的‘传奇’，要飞走了。”直到身后响起阵阵车鸣，才察觉到远处已经亮起绿灯，升起车窗，驶入城市繁华的流光。
和他在一起，她的笑颜如年少时一般，未经风霜；而他依旧，能像个少年那样爱着她，张扬浪漫。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