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水身子陡然一僵,整个人定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尤安却缓缓睁大了眼睛,开口道:“我的药还没喝,你打算去哪儿。”
说完,他又扭头看向宁文海,手艰难地抬着,冲他招了招。
宁文海僵硬几秒,很快便走了过来,半蹲在床边,顺手拉了下风长水。
风长水此刻的身体早就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了,如同木偶般被他拉了过来。
他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忽然感觉一只干枯的手落在了自己头上,瞬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愣愣抬头,怔怔看着尤安。
尤安把手放在他的头上,就再也没了力气,只能就这么放着。
他舒了口气,这才说:“我的时间不长了。”
一句话,让所有在场人的心情都沉重了起来。
尤其是宁文海和风长水,他们懂医,再清楚不过他的身体状况,这个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他们自己都不会相信的。
但是说实话,又谁心里都承受不住。
他们艰涩地动了动嘴角,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尤安看着他们,浑浊的眼里带了些泪花,“这些年,苦了你们了,我也该和你们说声对不起。”
说完,他再没了力气一般,虚弱地看了眼吴菊。
夫妻多年,吴菊自然知道他的心思。
她擦了擦眼角,替他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我和老尤聊过了,沁沁的事,和你们没有关系,迁怒你们,是我们不应该。”
“你们曾经就是我们的孩子,现在你们还愿意当吗?”
风长水和宁文海一愣,呆呆看着她,许久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他们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吴菊又道:“就当是我们最后的心愿了吧,我们之前以为,为沁沁报了仇,心愿就全都了结了,后来我们才发现,我们还有两个孩子啊。”
“还有两个,我们一直对不起的孩子。”
听到这话,风长水和宁文海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姜糖也觉得眼睛酸酸的。
她起身带着其他人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把地方留给了他们。
姜骆他们也跟着走了出去。
新年第一天,天气很好。
姜糖仰头看着天空,轻声道:“尤教授的生命走到尽头了,我刚才渡给他的灵气,大概最多只能支撑他一个月了。”
“还有吴教授,她看着也没有了生的意志,再加上长期郁结于心,身体也早被掏空了,最多只有一年时间了。”
尤安和吴菊刚才的话,无疑对风长水和宁文海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他们终于能放下一些心中的愧疚了。
然而,在这种时候,却又要让他们承受生离死别之痛。
何其残忍。
上天对他们,似乎从未优待过。
给他们的惩罚一次又一次,可是明明,他们曾经救过很多人的啊。
他们也是身负大功德的人。
她想不通。
为他们的遭遇而觉得不忿。
贺忱看着她,忽然说道:“生命长度总有限度,在闭眼的最后一刻,回顾此生,不会觉得遗憾就好。”
闻言,姜糖一愣。
贺忱坐在她身侧,直视着她的目光,“我们觉得遗憾,或许,对他们自己来说,都已经过去了。”
姜骆也跟着道:“是啊糖糖,你不要想太多,剩下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吧,你要相信你三师父六师父。”
“就是就是。”柳鸿跟着点头,又瞥了眼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我说你俩的手差不多了吧,占便宜没完了是吧,可以松开了。”
刚才那是特殊情况,他没说,现在还拉着,当他傻啊。
想着,他忍不住瞪了眼贺忱,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的小心机。
他就是故意的!
他们还在这儿呢,他就敢这么做,还不知道他们不在的时候,他对糖糖做了什么呢。
他像是看犯罪嫌疑人一样看着贺忱。
姜糖不由嘴角抽了抽,凑过去和他小声说:“四师父,您别戳穿我的小心思呀。”
闻言,柳鸿愣了下,“你什么小心思?”
“就我偷占忱哥便宜,蹭功德的小心思呀,您戳穿了,让我怎么继续啊,我这功德什么时候才能涨回来啊。”
柳鸿:“……”
他嘴角抽了抽,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最后没好气地把她推开,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脑门,“笨蛋!”
自己被占便宜了,结果还以为占便宜的人是她,他怎么会有她这么笨的徒弟!
柳鸿气得都想翻白眼了。
莫名其妙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