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结起来,不过就是不确定性带来的恐惧在作祟。
想到意单承受着自己这些,从不去拆穿,心头酸酸的。
“你的脚如何?”意远说罢给庭欢卸下鞋袜,后脚跟磨出的水泡破了,袜被淡黄色的液体染湿。庭欢知道他又有逃避之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两人彼此怜惜相顾无话。意远脸上的伤还没完全好,手脚多有淤青未消。
两人眺望远处许久,庭欢开口道:“阿远,族长本就不是落野族人,她对落野族做的,你我都看在眼里。不管将来如何,待你坐上落野族长之位,一定记着她。”
意远点点头。两人收拾又要启程,距离已经很近了。
意远心中还是存有侥幸,说道 :“说不定我们走的这几日功夫,族长早就回去了。”说罢苍白一笑,庭欢似笑非笑也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来,应付两声,倒显得这种猜想绝无可能了。意远心有余悸,他开玩笑说道:“族长可千万别回去,不然我们白费功夫了。”
庭欢扯着他的手臂,那表情像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吃下黄连,苦笑说道:“别贫了。”意远知道自己的小心意全被庭欢看着,希冀不是身边的人给的,是自己心中原本也不敢有期待却去期待了,最终可能成为错把火焰当光芒的飞蛾。
按着地址走去,走到草丛茂密一处农庄,两人被眼前的景象都惊呆了。
柜稷山脉北端一小角上雪顶未消,阳光慷慨地洒在上方,金光熠熠。雪顶往下岩石灰黑参差,竖着排列,自由地并无章法可言,山脚衔着碧蓝色的湖泊。眼前一望无边的茂密草丛随着风偏向一边,见不到赭黄色的土地,草丛中间五颜六色小花显得渺小无比。一农庄不大不小,木黑色坐立在湖泊一旁,袅袅炊烟升起,颇有生活气息。
宽广草甸并无杂树,一白衣女子背对着两人,她身边环绕着各种神兽,大的小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逗得女子咯咯笑了起来。意远和庭欢相视看,庭欢不由地往前了小半步,似乎这样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可面前就像是被透明冰块隔开的画卷,定焦始终是化开的。
女子随着风和神兽们翩翩起舞,欢声笑语。她光着脚丫到处跑着,一时像长在这里的草甸中的一员,一时像不远处晶莹的湖泊,一时又像是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风。
庭欢开口问道:“是族长吗?”意远不知,只好摇头。
若说体态确实与西月无异,可这女子举止之中天真烂漫模样,和平日里西月大相径庭。意远感觉心跳加速难耐,觉得不可能,可身影又与西月如此相像,直至忍不住大喊出来:“族长!我是意远!”
女子转头看向两人,确实是西月。庭欢忍不住惊叫起来,“族长,真的是你!”
西月转头,她收起了笑容看着意远庭欢,周围环绕的神兽还在。两人手牵着手相互打气,越走越近。风止不住地吹,树叶沙沙作响,伏地又起身的草不断打着两人的腿脚,一阵一阵的奇妙感触冲击着两人。像是有风在大脑之中一层层的吹着,还未真正走近,未熙忽然出现。
她眉眼严肃,嘴角挂笑,说道:“回去吧。你们族长很快就回去了。”
“未熙姐姐!... ...”
庭欢惊喜,还未多说,被意远拉住,说道:“见过未熙殿下。”他显得异常的沉稳,直直地看向未熙。直至白怀出现,庭欢察觉未熙有些不一样,两人见此都不禁往后退去。
白怀高大严肃,就停在未熙身后。气氛微妙的可怖,意远壮着胆子说:“殿下,我来见我家族长,有些事情还要请教。长姐特地托我前来,解答疑惑。”
西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未熙一改脸上的微笑,说道:“我的话要说多少遍你才听得懂?”
庭欢见此心中忐忑,不知未熙姐姐那么可爱的一个人,冷脸起来居然如此。意远丝毫不管,接着问道:“族长怎么了?”
未熙转头看了眼西月,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要再往前了。以你们的修为,再往前会受伤。现在是我第三次提醒你了。”
小兔子一样的未熙变成了大灰狼,不知是否因风吹得浑身寒凉,庭欢止不住颤抖道:“未熙、殿下,那族长会受伤吗?”
“会。”未熙答道。
“为何族长不离开会受伤的地方?”庭欢再问。
未熙眼中闪过一阵泪花,瞬间又止住了,她避而不答,直直地看向意远。似乎试图用自己的威严将两个小孩吓走。可两人辛苦了那么许久到这里,怎么肯轻易放弃。
白怀道:“需要我送他们离开吗?”
‘送’一字说的好笑,哪里是送走,明明是轰走。意远瞄到未熙没有回应,觉得是个机会,意远说:“我知道未熙殿下与族长情同姐妹,族长不归已经将近一月,作为下一任落野族族长我不得不过问。即便刨除这些,族长平日待我极好,我尊她犹如亲姐。亲姐不见踪迹个月,作为家人,出来过问,也是情理之中。不知族长、族长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