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愫哽在心头,阮浮白对于这种感觉有些陌生。
她站起身,走到管随期面前,主动的牵住了他的手。
长长的袖袍往上一扯,手腕便露了出来,原本光滑细腻的手腕上多了一道细细的伤口,伤后被纱布包裹着,依稀能看出里面星点血迹。
管随期的脸色有些苍白,更多的是被发现后的心虚。他往里瑟缩了下手臂,不愿意让公主看到这个伤口。
阮浮白眸色微动,漆黑的瞳孔闪过几道意味不明,她拽着他的手腕不松,只是淡淡道:“这是你自己包的?”
管随期眨眨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他的血具有净化毒药的作用,给老鼠吃尚可解毒,那么给公主吃岂不是也会如此?
公主位高权重,每日送来的膳食虽然经过重重关卡,但下毒之人总是会用各种方法下毒,他害怕她中招,害怕她没有及时得到医治......
更害怕她会死。
管随期心脏骤然一紧,他悄悄地抬眼看向阮浮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着担心。
他并非贪生怕死的人,但若是公主走了,他也不会苟活于世。
阮浮白坐到了他的身边,一双如葱白嫩滑的指尖沿着他包裹的伤口缓缓抚摸。
她心思玲珑,怎么会不明白管随期的想法?
只是她还不习惯,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对她好的人。
只是这好...是为什么呢?
阮浮白看向管随期,开口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对她好,明明她对他也一般,可他就是愿意粘着她,无条件的对她好。
阮浮白奉行着世人往来,皆为“利”。
“利”分很多种,但都是为了在彼此身上得到些什么。有些是金钱,有些是权力,稍微高尚一点的是为了情。
就连她对阮浮生的好,也都是为了得到。得到自己唯一亲人的情,得到宋国金字塔尖的权力。
那么管随期呢?他又是哪一种?
管随期拿起笔,在纸上写:“因为想让公主平安。”
他的血可以解百毒,可以净化血液中的毒素,他想:若是公主每日都食一些他的血液,这样对她来说都是百利无一害的。
阮浮白坐在他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将他的纱布拆开,浅浅一笑:“你把我看的太弱了,我虽忌讳毒药,但也不至于每天吸食你的血液。更何况你的身体本就比常人弱,要是每天都这样割自己的手臂为我取血,实在是得不偿失。”
她一边说,一边将他的纱布拆开,直到话音落,看到了他那歪歪斜斜的伤口。
伤口被包扎的极为不仔细,这会儿血痂沾着纱布,伴随着她的动作被扯开,里面狰狞的伤疤被揭开。
浓厚的血腥味道弥漫在鼻尖,阮浮白紧紧蹙起眉头。
她抬眼看向管随期:“你这人对自己下手倒狠。”
这条刀伤足有十公分,虽然不深,但一条覆盖着一条,似是用刀划了五、六下。
管随期垂眸,眼尾泛着红,黑眸翻涌着柔和的眸光。
阮浮白让人拿了膏药,亲手抹在了管随期受伤的手臂上。
她神色认真,指腹小心翼翼的轻点着伤口,“以后别做这样的傻事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管随期淡淡的点头,手执笔道:“嗯...那我明天能来看公主吗?”
阮浮白将伤口重新包扎好,盯着他看了很久,随后道:“明日的话要同事务府的总管核对账目,后日的话要与赵大人去一趟郊区......”
她思索了一会儿,未来的数日被她安排的明明白白,一丝一毫的空闲都没有。
似是想到了什么,阮浮白看向他,红唇微勾浅笑道:“你想随我入宫吗?”
阮浮白从未带男侍入过宫,这次也是她突然兴起,想要看看管随期的反应。
管随期愣怔了片刻,写下:“会和公主一直在一起吗?”
阮浮白挑眉,这宴会是半月后小皇帝举办的家宴,为的就是拉拢那些中立的大臣,她坐在那儿镇场子,大概也不会随意走动。
她点头轻笑,道:“你就负责在我身边端茶递菜便可,本公主从未带过人入宫,你可不要丢本公主的脸。”
她将他手臂上的纱布缠了个蝴蝶结,站起身捏了捏管随期的下巴。
管随期瞳孔微张,黑眸中带着不可思议。
他是公主第一个带回宫的人!
是第一个!
管随期抿唇,攥紧阮浮白掐着他下巴的手,缓缓地放在了唇边一贴,随后他露出个傻笑来。
他攥的她的手用力,似是要将她与自己血肉相合。
阮浮白猛地将手抽出,揉了揉发红的手背,她哀怨的看向管随期。
管随期露出洁白的牙齿,双眸明亮宛如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