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慕容端来得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进了宫。
走进翊坤宫时额头的汗珠还未落,手里还端着一盏刚炖好的燕窝。
他神情藏不住的欣喜,眼神满是关切:“母妃安好,儿臣一听下人说您想念儿臣,立刻就放下手上的差使来给您请安了。”
“本宫不叫你,你怕是也不知道来。”齐贵妃面对自己这个小儿子时就只剩下怨念。
不仅没有像对大儿子那么好的脸色,眼神中也带着天生的嫌弃和没来由的怒火。
仿佛只要一看见他,她就能立刻想起来,当初刚怀上他时,皇上酒醉之下要说封她为后的话。
可是眼见着都要临产了,秦皇后却后来者居上住进了坤宁宫。
气的齐贵妃早产,偏偏四皇子还胎位不正,在她肚子里横着就是不肯头朝下,折腾着叫她生了整整两天,让她受尽滔天大罪。
“是儿子的错处。”
四皇子慕容端神情越发的恭敬柔和,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讨好地看着齐贵妃:
“母妃,儿臣本该一早便进宫来侍疾的,是替大皇兄处理些事情,才绊住了脚,儿臣心里一直惦记着您的。”
慕容端生的五官柔和,不似大皇子那般浓眉大眼五官硬朗像皇上,他其实长得更像齐贵妃一些,却又没有齐贵妃那般张扬的性情。
这会儿讨好的眼神中还夹杂着几分欣喜和无措。
从小到大,他的母妃更多的是不愿意看见他,不想叫他陪伴在身边,甚少有这种特意叫人去唤他进宫侍疾的时候。
故而在这一瞬间,被亲生母亲需要的感觉,让他以为,是自己从小到大渴望的母爱,终于到来了。
齐贵妃坐在床上,因为听见了那句替大皇子处理事情,才觉得心头的怒气微微消散了些。
慕容端说完,见齐贵妃没说话也没发脾气,便大着胆子又请示了一句:“母妃,儿臣喂您喝燕窝吧?”
齐贵妃一听这话登时又不高兴了:
“你大皇兄吩咐了你做事,你就好好花些心思去做!本宫问你,事情做完了吗?做好了吗?跟你大皇兄交代了吗?你大皇兄可满意了吗?
这熬燕窝是下人做的事,你操这份心做什么?真真是上不得什么台面......唉哟,真是一点儿也不如你大哥!
你这讨债的孽障,生你时没叫你给折腾死,现在倒是要叫你给气死了!本宫是不是死你手里你才满意啊!
唉哟,气死本宫了......”
“母妃息怒,儿臣事情都办妥了!”四皇子慕容端听见母妃一连串的责问,一时有些慌张,忙开口道,听到最后,又开始拿他跟大皇子比,心里更是一抽一抽的发疼。
但到底还是能立刻冷静下来,立刻就解释:
“母妃,大皇兄是叫儿臣去安顿那个顾氏。
儿臣想法子将顾氏改名换姓造了身契,充作工部尚书顾茂才家的外室女,都已经给办妥。这事儿是早早就经过大皇兄点头,儿臣才去做的。”
四皇子这话分明是不想叫齐贵妃忧心的话,可齐贵妃却是听得皱起了眉头:“都已经办妥了?”
她就又开始不满:
“都办妥了,你还拿你大皇兄来当借口?
本宫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你大皇兄百忙之中都知道来侍疾,你就不知道!本宫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啊!
唉哟,你做点事,真是恨不得宣扬得满大街都知道是不是......”
四皇子张嘴想解释,可又深知自己这个母妃是个什么性情。
她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无非是心里又在大皇兄那压抑了什么火气,却又不舍得骂大皇兄,故而往自己身上发一发。
往常他也就忍了,但今日他是真的觉得委屈。
他为了不愿叫齐贵妃伤心为难,大皇兄那时说要让齐侯爷把一切都推到他身上时,他便认了,左不过他也不是主谋,父皇不会从重处罚。
罚俸一年,他毫无怨言,默默要替大皇兄收拾烂摊子,他也毫无怨言,可他做的这一切,在他母妃眼里,不仅换不来一点点的怜惜心疼,甚至还是抱怨,嫌恶,做出气筒。
齐贵妃似乎光是骂已经不觉得痛快了,她左右看了看,手边没有趁手的物件,遂抓起床上的瓷枕就朝着四皇子砸了过去:
“你这个孽障!”
“砰!”
四皇子慕容端跪在地上,丝毫未躲,瓷枕在他正前方碎裂,瓷片飞溅。
外头的宫人们听见了砸东西的声音,却没有听见贵妃不痛快的声音,故而,并没有向方才那样,着急忙慌地问话。
慕容端眼尾发红,再抬起头时,下巴已经被瓷片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如注地往下流,滴落衣衫上,立刻氤氲出一大片鲜红。
“唉哟!”齐贵妃吓得一声尖叫:“唉哟!”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