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罗锅吃的满嘴流油,一口接着一口,烫得龇牙咧嘴又满脸满足,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啃光了大半。
红梅和绿柳包括厨房那一伙人,全都呆住了,好一会还是红梅反应过来:“快,快给老先生泡壶菊花茶。”
“好茶!”冉罗锅赞扬地看了一眼红梅以示谢意,羊肉性温,菊花清热,这丫头也是个懂的。
厨房的婆子立刻转身去泡茶。
本来想拿个茶杯的,后来想想还是拿了个大碗,泡了茶倒了满满一碗端上前去。
冉罗锅端起碗闷了一大口,只觉得酣畅淋漓。
沈惜月带着霜叶,走到大厨房时,就看到冉罗锅这副吃吃喝喝痛快极了的模样,有几分恍惚。
按照前世的时间线,她应该再过一年才第一次见到这位冉罗锅。
那时的他一眼就看穿了文远侯府像一张巨大的网,而她便是那网上无处可逃的诱饵,自己栽进火坑不说,还引得沈家走上了一条断头路。
他也曾看在绿柳做的一手好醉蟹的份上,给她带过一句话,“逃吧,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现在断尾求生尚来得及。”
彼时的沈惜月对新婚夜失身的阴影还未散去,也根本看不清齐珣温柔面具下的口蜜腹剑,她并未将这位冉罗锅的话放在心上。
直到没过多久,彼时已经是太子的曜王,将冉罗锅从文远侯府接到了东宫。
那几年,沈惜月常常从齐珣口中听到过冉罗锅的本事:说此人毒得很,不仅对朝堂上下错综复杂的关系了如指掌,而且深谙拿捏人心之道。
也是那时,她才猛然又想起冉罗锅说的那句话,渐渐地,她发觉齐珣的柔情蜜意好像不太对劲......
比如,他从不在自己院中留宿,他给自己夹菜时,总是不记得她喜欢吃什么,甚至总是一连几日见不到他的踪影,他说他在忙......
没等她细细想下去呢,佑安帝驾崩,曜王登基为帝......沈家,她和沈家就已经救不回来了!
这一世,能抢在曜王前头,把冉罗锅请回来,她的一颗心便又稳了几分。
厨房的院里,冉罗锅已经吃完了一只羊腿,咂摸着嘴,指了指羊肋排的位置:“这里肉嫩,再给我来几块!来点辣韭菜花!”
厨房的婆子又去盛了一碗韭菜花端过来:“老先生,您尝尝!这韭菜花可是六必居买来的!”
红梅一块接一块地切,冉罗锅一口接一口地吃,根本顾不上说话。
沈惜月就没上前去打扰他,而是转头吩咐身边的霜叶:“叫红梅和绿柳好生伺候着他吃饱喝足了,再去趟太子府,请殿下过来。”
“是。”
——
与此同时,太子府中。
原先的太子府很是轻简,自从慕容玄从江南回来后,便下令依照东宫一应该有的仪仗配置,依例配齐了。
院里十来步一个护卫,长枪竖在身边,钉子一样站在笔直,院外两队护卫来回交替地巡视着,将太子府围得像个铁桶一般,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书房里,慕容玄只穿着一身蓝绸中衣,坐在书案后,看着铺满桌面的纸张。
这些纸每一张都写得密密麻麻,还画着关系网,最上面那张,依稀看得出,是工部尚书顾茂才及其家眷的资料。
茂平正拱手低声禀报:“......殿下,京城六品以上的官员府上家眷属下都已经查过了。唯有顾尚书家中,前几日找回了一位外室女,说是面上不好看,故而没有声张。”
“顾栀栀?工部尚书顾家?”慕容玄看了眼面前那张纸上记着的名字,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顾芷兰这新名字改得,还真是生怕别人瞧不出来啊。
“是!如今已经记在了顾尚书一位已故的小妾名下,算是庶女了。”
“嗯。”慕容玄脸上嘲讽的意味更浓了些,从前的顾芷兰就躲在暗处,连个面都不露,现在死里逃生,换了身份名姓,却是叫人更好寻她了。
这一回,她还能怎么逃?
“别的还查到什么了?”慕容玄又问了句。
“顾氏的身契,身份,进顾府,这些琐碎的事都是四皇子暗中去替大皇子办的。
不过,属下回来时,瞧见了四皇子从宫里出来。
瞧着似乎很不好,衣裳上都是血,神色也僵木着,似乎在宫里受了挫折......应该又是齐贵妃发了火。”
慕容玄感慨了句:“老四整日替老大上刀山下火海,还不落一点好,孤这两个皇兄,虽然都是一母同胞的,可在齐贵妃心里,还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心底却隐隐透出几分光亮。
齐贵妃的偏心,老四的不甘心,没准,这也是个机会。
至于怎么利用这个机会,还需要从长计议。
正想着呢,外头传来一声通报声:“殿下,霜叶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