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了。”顾谨言回答得云淡风轻,仿佛这不过只是一件不能再轻巧的事儿一般,根本在他的心池里掀不起半分涟漪来。
两个字,却如一记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了鸢尾的胸口上,她只觉心下一道尖锐的钝痛,而后,眼泪就如泻闸的洪水一般,从她通红的眼眶中泛滥而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鸢尾实在想不明白!他明明好好儿的!
“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鸢尾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鸢尾的眼泪,让顾谨言一怔,眸底闪过几丝疼惜之色,他眯了眯魅眸,把手中的拐杖搁在一旁,懒懒的倚在橱台边上,随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抽上,“别哭了,都是一年多前的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年多前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原来都这么久了!
可明明就少了一条腿,怎么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呢?
鸢尾的眼泪,登时如洪水般泛滥而至,抑制不住的把自己哭成了个泪人儿,“怎么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呢……”
她回来这么久了,见过他这么多回,可居然都没有发现过左腿出了问题!
鸢尾甚至想到,自己上次居然还用高跟鞋踢过他的腿,难怪那时候他的表情似还有些不对!她真是白痴!这么大的问题,她居然都没有发现……
面对鸢尾无助的眼泪,顾谨言一时间有些乱了手脚,“别哭了……”
“怎么会突然这样?”鸢尾仍旧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老天怎会给他开一个这么残忍的玩笑呢?
“没什么,一场车祸而已。”顾谨言轻描淡写的回应着鸢尾,目光深谙的看她一眼,而后,不
适的把手里才抽了两口的长烟,直接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车祸吗?当然不是!
这截肢,是因为一年前骨髓穿刺检查的时候,不想出现了医疗事故,导致骨髓感染,而不得不截肢。
心高气傲的顾谨言,又怎会将这一切告诉一个因病而离弃自己的女孩呢?
与其说是因病而截肢,倒不如说是车祸吧!至少,不显得那般狼狈!
他顾谨言也不知什么时候在这小丫头面前变得如此骄傲。
顾谨言没再理会鸢尾,拿过一旁的拐杖,就往外走,鸢尾这会儿已经从痛惜中回了神过来,疾步迎了上去,“我扶你……”
手甚至还来得及碰到顾谨言的胳膊,就被他毫不客气的一把推离了去,他冷冷的盯着鸢尾,那淬着冰的眸子宛若是要将她冻结,“秦鸢尾,你当我是什么?”
鸢尾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无辜的摇头。
“我是残疾,但我不是残废!”
“……”顾谨言的一句话,深深地刺痛到了鸢尾的心脏。
她的眼眶没来由又湿了一圈,但她强逼着不肯让自己落下泪来。
“你知道,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鸢尾很小心,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刺痛到了他。
顾谨言皱眉,摇头,“秦鸢尾,你真的不需要这样,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顾谨言对鸢尾,大概还是有些生气的,气三年前她的漠然离开。
既然三年前走得那样决绝,而现在,又何必因他一条腿而做出这副伤心的模样呢?
现在的他,又哪里还需要她的怜悯?
顾谨言漠然的拂开了鸢尾的手去,他撑着拐杖往外走,即使行动有些不便,却分毫不影响他身上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失去了半条腿的他,仿佛
较于从前,越发沉敛了许多,也正因为有了这些与常人不同的人生阅历,才造就了如今处变不惊的他。
鸢尾不知道残缺算不算一种美,但看着跟前这个身形冷傲,背挺如松的男人,她忽而就觉得,有时候或许,残缺真的也是人生中一种不可多得的美……
至少,会让你心智变得更加坚强!
鸢尾重重的吁出一口气来,从前老爹双腿不能走路的时候,她可怜他,心疼他,觉得老天爷对她老爹实属不公,可现在呢?
顾谨言比较于他呢?
泪水,再一次不听使唤的从她的眼眶中涌了出来,鸢尾执拗的抹了去。
看,不过是一条腿而已!算得了什么?人家照样走得好好儿的,活得好好儿的!哪里需她的可怜,哪里需她的心疼?
鸢尾在心里不断地这样告诉着自己,可心里那份难耐的揪痛感,却压根儿无法散去。
大概,糊弄得了别人,却还是糊弄不在自己这颗因他的遭遇而心疼难受的心吧!
李嫂抱着尾巴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鸢尾和顾谨言都在厅里坐着,沉默不言。
李嫂看了眼顾谨言露在外面的左腿,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坐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