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好像因为没被立刻认出来而很惊讶似的。随即再开口时,她声音中的热情就变得愈发浮夸起来。
“这也难怪,”她亲切地说,“神秘事物司一向都不太在意部里的人事变动,是不是?我是新任的法律执行司司长,多洛雷斯——”
“乌姆里奇。”伊薇特了然地接着说,然后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
她最近常从小天狼星那儿听到这个名字。虽然他提起乌姆里奇时从来都没什么好话,不过她至少知道这个人接替了阿米莉亚·博恩斯的位置,成了新任的法律执行司司长。
乌姆里奇把这当成她确实听说过自己名字的信号,不由得得意起来,腰板也挺直了几分。
她将随身带着的毛绒绒的粉色小手包放在腿上,小心地并拢膝盖,注意着不去碰到伊薇特病床的边缘,生怕一不小心沾上什么危险的病菌。
“我不能代表整个神秘事物司说话,”伊薇特双手在小腹处交叠,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只是静静地说,“但是,至少天文厅一向是和法律执行司没什么交集的。”
乌姆里奇身体微微前倾,贪婪而迫切地睁大双眼。
她等着她问“您来做什么”,或者是出于礼节的“有什么需要我效劳。哪怕只是一句“谢谢你来探望我”,她就能顺势把来意交代出来。
但伊薇特只是陈述完这个事实,就不再说话了。
是啊,天文厅一向和法律执行司没什么交集,她很愿意让这种状态保持下去——我不问你,你也别来烦我。
酝酿好的说辞卡在舌尖,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乌姆里奇被噎得心头发堵,缓了好一会儿气,才总算把这股怒火咽了回去。
“我来看看你的眼睛恢复得怎么样。”她仍然用甜腻而温柔的声音,假惺惺地关切道,“......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故呢?”
“做研究的和做实验的,难免会遇到这种事儿。”伊薇特轻描淡写地说,“魔咒失控很常见,尤其在神秘事物司里,研究巫师们所未知的领域,谁都不能确定会有什么后果。”
“当然。当然。”乌姆里奇心不在焉地附和着说,“但是,我相信,亲爱的,这一定不会拖累你的脚步吧?我听说过你曾取得的成就,坎贝尔小姐,即使是变成了——”
她相当刻意地避开了‘瞎子’或是‘眼盲’之类的词,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会儿,才堆起假笑说,“你未来的研究肯定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是不是?”
“也许吧。”伊薇特淡淡地说,“如果魔法部认为我不再适合继续留在神秘事物司......”
“当然不是!”乌姆里奇大惊小怪地说,“哦,梅林!魔法部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你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不,当然不,亲爱的,你想休假多久都没问题,这我能跟你保证!”
“那真是太好了。”伊薇特微笑着说。
“我听说你前些年提交了几次拨款申请,都没得到批准。”乌姆里奇热情地说,“这我现在也可以安排,只要你快点好起来。福吉先生一向都不太重视天文厅的项目,是不是?你们难免会感到束手束脚。”
“我发起的某些项目的确过于激进。”伊薇特平静地说,“这一点我承认。所以,按通常的流程来审核就行了,我也不是很着急。”
“不会一直这样的。”乌姆里奇说,“只要我稍微修改一点法律,你就可以自由地研究所有被福吉否决和驳回的项目。没人能妨碍你了,亲爱的,我保证你能随意支配神秘事物司的缄默人和经费。”
“听起来挺诱人的。”伊薇特客气地说。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抿起嘴不再出声了。乌姆里奇想不清楚这种态度意味着什么,但看到她在垂着头思考,就一时没有打扰她。
这时病房的门又被敲了两下。刚才被乌姆里奇带来的保镖架走的可怜护士回来了,这次只露出一个脑袋,怯怯地瞥了一眼乌姆里奇,嗫嚅着没有立刻开口。
“怎么了?”伊薇特温和地问道。
“你的丈夫刚才来过了,夫人。”护士小声说,“他知道你有访客,所以没进来,留下了一束花就离开了。”
“能帮我拿进来吗?谢谢。”
护士捧着一束葡萄铃兰走到她床边,一挥魔杖将柜子上的花瓶清空,将那束新送来的花束插进花瓶里。
“今天他带来的是一束葡萄铃兰。”护士轻柔地拨动紫水晶似的小花朵,使它们纷纷摇晃起来,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动,一边小声对伊薇特说,“花瓣是半透明的浅紫色,像宝石一样好看。如果接受阳光的照射,花蕊会散发出葡萄的甜味。明天一早我来帮你放到阳台上,行吗?”
伊薇特微笑着点点头。
她的脸转向花束的位置。不知道是想象出了护士为她描述的花朵的模样,还是因为听到了花瓣碰撞时发出的风铃般的悦耳响声,她的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点温柔的笑意。
乌姆里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