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地重复道,又茫然地望向小天狼星,“......谢我什么?”
“谁知道呢?”小天狼星耸了一下肩,满不在乎地随口说,“也许是谢谢你出了一半钱给他买飞天扫帚护理工具箱吧。”
他小心翼翼地平举着装有玻璃三棱镜片的金属箱,走进书房,经过倚着门框站着的伊薇特时,抽空转过脸亲了亲她的脸颊。
伊薇特跟着他走回书房里,好奇地看着他用异常稳重的动作,把那个小金属箱轻轻搁在她书桌上。
刚想问他“那里装着什么”的时候,却看到小天狼星原地舒展了一下僵硬的手臂,然后一言不发地大步朝她走过来,用力将她搂在怀里。
他把脸埋在妻子蓬松馨香的发辫中,下巴搁在她肩膀上,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像这口气从他刚离开魔法部时就一直憋在胸腔中,直到此刻才重新能够顺畅地呼出来了。提在半空的心脏落回原位,血液也如同融冰的河流般复苏涌动,他觉得伊芙就如同一个格外真实而强大的守护神咒,只是站在这里,不动也不说话,就足以驱走一切不安、忧虑、烦扰和懊悔。
伊薇特让他抱了一会儿,觉得透不过气来了,才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小天狼星圈着她的手臂默默地松了一点,但还是没放开她。
伊薇特拿他没办法,只好继续由他抱着。
“你是怎么说服乌姆里奇放你出来的?”小天狼星闷闷地问。
“我只是给了她一点他想要的东西而已。”伊薇特回答说,“神秘人想要预言,我就给了他一个预言。”
“只是这样他们就满足了?”
“他们必须满足。”伊薇特说,“在预言厅被严防死守的状况下,只有天文厅的缄默人才有能力解读星体的走向,但推演星盘所需的数据和记录都收藏在档案室里,钥匙由我保管着。我要是什么都不说,他们就没办法得到任何东西。”
“你总可以随便乱说几句。”小天狼星说。
“他们也没有那么蠢。”伊薇特轻声笑了,“乌姆里奇当然会给我喝吐真剂——他们大费周章才有了这个换取情报的机会,你真以为她会让我编几句话敷衍了事吗?”
“你都跟她说什么了?”小天狼星紧张起来。
他终于肯松开抱着她的手臂,拉着她在窗边的两张扶手椅上相对而坐。伊薇特舒舒服服地蜷缩在皮革椅子里,随手拉过一条薄毯子盖在双膝上,小天狼星则身体前倾,坐立不安,焦急而专注地等着她的答案。
“我说,土星落在四宫是一个很艰辛的位置。”伊薇特慢条斯理地复述道,“传统意义上,四宫是代表父亲的宫位。土星落在四宫,则代表着冷漠、限制、分离和孤立。这种情况会造成一部分魔力的瘫痪,最终导致命运以一种偏颇的形式发展——谢谢。”
她接过小天狼星递过来的一杯热腾腾的饮料,道了声谢,啜饮一口,润了润嗓子,才接着说下去:
“……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形成具有恶劣影响的缺口。如果想要弥补这种不完整,土星移向巨蟹座时会提供一个机会,需要格外留意四宫尽头的交点,因为那时受到太阳的影响,土星对宫位的影响会稍微大过星座。”
“你跟她讲这个......”小天狼星有点想笑,“伏地魔怎么会在乎土星落在哪个宫位?”
“我只是指出了星盘中的一个缺陷而已。”伊薇特捧着温暖的陶瓷杯,漫不经心地说,“土星自古以来就是凶星,总是跟灾祸和苦难密不可分,这谁都知道。他既然相信预言,就决不会忽视土星的能量。”
“但你提醒了他要注意四宫尽头交点。”小天狼星说,“如果伏地魔真的抓住了土星移向巨蟹座的机会,弥补了某种不完整,那也许会对我们——”
伊薇特举起一只手,打断了小天狼星的假设,用一种笃定而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他抓住了机会也无济于事。”
“什么?”小天狼星有点茫然。
“古典分宫制在学术界已经过时了。”伊薇特嘴角噙起淡淡的笑意,“大约五、六年前,麻瓜占星师开始从荣格心理学的角度探索星座的意义。他们的研究成果差不多从根本上推翻了古典派的占星理论。”
“可是,”小天狼星迟疑着说,“霍格沃茨直到现在不是还在讲授古典天文学吗?”
“是啊。”伊薇特坦然道,“这是巫师落后于麻瓜的领域之一。麻瓜们不能依靠魔法,就会用其他方式来弥补——人类的智慧相当平衡而奇妙,而知识和思想并无规界,真理就像音乐,是一门可以相通的语言。神秘事务司有缄默人专门研究麻瓜的知识,天文厅也有。”
她说到这儿,杯里的热饮也差不多喝完了,就随手把陶瓷杯搁到窗台上,掀开薄毯站起来,打算去刻完那个叼着铃兰的小狗雕像。
小天狼星却不肯放她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刚从对面那张扶手椅中站起来的伊薇特拽到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