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洪川走了,临上车前搭着方圆的肩膀,交头接耳说了好些话,方圆则不住地点头。
唐植桐落后十来步跟着,一句都没听见。
送走贺洪川,方圆没有再进屋,而是拉着唐植桐在空旷处聊了一会。
“桉子,对不住,这是冲着我来的,让你受委屈了。”方圆上来先给唐植桐郑重道歉。
“圆哥,说这个就见外了,哪有什么委屈,我那是演给他们看呢。”唐植桐知道好歹,即便真有委屈也得憋心里,不能表露出来。
“我与老贺是过命的交情,票据的事我也跟老贺说了,刚才就是在商量怎么处理。这事我不瞒着你,他那边会运作,我这边也不会闲着,你放宽心,肯定会没事的。”方圆拍拍唐植桐肩膀,说道。
“好嘞,圆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千万别客气。”唐植桐点点头,听方圆话里的意思,还是存在风险的,毕竟对方好歹也是个处级干部。
“伱先忙着,我先去一趟市局。这工程再有个三五天就干完了,到时候给你补几天假,你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方圆说完,抬起手腕看看表,不待唐植桐回话,急匆匆的推上自行车,往市局驶去。
唐植桐回到灶边,继续煮绿豆汤,这会也没心思看报纸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就不好受了,尤其是大伯那边还有风险。
有大能说过:“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唐植桐不敢全指望方圆和贺洪川,琢摸着做个三重保险。
唐植桐自然是没有能力达成贺洪川和方圆想实现的战略目标,但郝仁可以啊!
端午的时候,王静文往椿树胡同送粽子,从叶志娟嘴里得知郝仁往前迈了一步,下班回来跟唐植桐提了一嘴,如今已是“郝厅”了。
从“处”到“厅”是绝大部分干部迈不过去的门槛,谁也不曾想到郝仁这一步是由唐植桐间接促成的。
从邮编理论的提出,到呼家楼推广成功,再到协助市局做推广,背后都有唐植桐的影子。
前文有提到过,资源是有限的,郝仁作为王静文父亲曾经的警卫员,提携唐植桐是出于对王静文的疼爱,王家的资源大部分都会留着给王敬民使用,但现在的情况有了微妙的变化。
郝仁能往上走这一步,市局的苏处理所应当也有对应的提拔,即便位置不动,职责也会有变动,往实权靠拢,这也是唐植桐当初排除“小作文”不会查到自己身上的原因之一。
王静文比唐植桐先到家。
唐植桐到家后,顾不上炒菜,先把王静文喊到厢房,把今天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反了天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拿你做筏子,一会咱们去找郝叔叔!”王静文很生气,自己都能接受唐植桐低调、不上进,但不代表能容忍别人作践。
王静文比唐植桐看的更清晰,工作也是分派系、站队的,若这次忍气吞声不反击,以后还指不定再出什么幺蛾子呢。
“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的。”有人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唐植桐认为在当下那只是少数,更多是相扶相持一辈子,所以有些话不能跟父母讲,但可以跟配偶讲。
由于唐植桐和王静文晚上临时有了安排,所以晚上就凑合一顿。
郝仁级别上去后,待遇有了相应的提升,住房都换了,王静文按照叶志娟透露的地址带唐植桐找过去。
郝仁的新家离部里不远,步行也就几分钟,是楼房。
王静文跟门卫报了郝仁的姓名及门牌号,门卫在验过两人工作证后,放行。
“婶子好,听我妈说您搬家了,我们过来看看。”给两人开门的是郝仁的爱人,王静文温婉的打招呼道。
“是静文呀,快进来。你个丫头,每回都这么客气,下回再这样,我可不让你们进门了。”郝仁爱人看到唐植桐拎着东西,佯怒道。
“一些零食,给孩子打牙祭的。您以后不让我进门,弟弟妹妹恐怕不会同意。”王静文亲和的回道,朝两个小孩子招手:“来,过来吃干果。”
“你就惯着他们吧,惯坏了我交给你收拾。老郝,老郝,静文和桉子来了。”郝仁爱人也不见外,跟王静文说完转身去书房叫郝仁,任由王静文给孩子分干果。
唐植桐站一旁,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布局,家具还不多,显得有些空旷,住房面积跟叶志娟那边差不多大,但这边布局更合理一些,多一间书房。
“听见了,房门又没关,总得让我穿个背心吧?”郝仁边说边从书房走出来,下身穿个大裤衩,上身穿着跨栏背心,很居家的一身打扮。
“郝叔叔好。”唐植桐主动打招呼道。
“好,好。你在押运科干的怎么样?还顺心吗?”郝仁笑容满面的回应道。
“好什么好,被人泼了一身脏水,我看不下去,这不是拉着他来找您了嘛。”王静文开门见山,一点都没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