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冷笑一声,跨上前一步,将姜离护在身后,漠声道:“高相觉得,以本督之能,悄无声息的杀死一人,再运出宫外,可能吗?”
高近冷眼看了过去,不屑一笑。
“本相乃内阁之首,朝堂宰辅,沈掌印未免太过放肆了。不知掌印觉得,以蜉蝣破烂之身,妄图九天金凰之姿,该当如何? ”
这话,是骂沈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介宦官,也当觊觎当朝皇后。
“高相此言差矣。”
姜离伸出手,拉住了沈妄的袖袍将他扯至身旁,沈妄没有抗拒,由着姜离动作。
她面带笑意,眸光明亮,轻声细语的说道:“一日是蜉蝣,终生便皆是蜉蝣了吗?本宫以为,真龙尚且有困居浅滩之时,谁说蜉蝣就没有游龙之像?倒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这辈子,怕只能与烂泥尘埃为伴,永不见光明之日了。”
说完,沈妄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与欣喜,她该不是受寒发烧了吧?
两辈子了,他还是头一回在姜离的嘴中听见维护自己的话,真是活久见,开了眼。
高近不做辩驳,他微微低下了头,“臣听闻,圣上今日翻的是娘娘的牌子。如今已至子时,娘娘何故在此?”
“哈,高相这是说理不过,便要威胁本宫了?”姜离嗤笑一声,眼神渐泛狠戾,“你当本宫会受你威胁?笑话!”
“堂堂宰辅,夜宿皇宫,私通太后,你当你光荣的很吗?本宫倒要瞧瞧,你我二人,究竟是谁先死无葬身之地。”
高近抬头,看向姜离时,目光复杂多变:“娘娘就不想知道,明明方才看见了臣在太后宫中,但现在却在此处吗?”
“不想!”
姜离的右手摸向后腰,已经碰到了陨铁匕首:“本宫最讨厌威胁欺骗之人,高相,你的秘密,还是留到地底下去说给阎王听吧!”
高近忽然瞪大了眼睛,因为他感受到了姜离身上浓厚的杀意。说杀就杀,这孩子怎么比沈妄这个疯子还要疯啊?
“若臣的秘密,是赵子攸的下落呢?!”
姜离听清楚了,但手里的匕首还是捅了下去,不过是避开了心脉,刺进了肩胛骨中间,没伤到一点筋骨,只看着吓人。
高近一声闷哼,捂住伤口,痛的弓下了身。
“别装了,她收了力气的。”
沈妄走上前,拿过长命递上前的一方白帕,动作利索的将匕首拔出,擦净血迹,还给姜离,“看来,高相的底细,远超于本督的预期啊,有意思。”
高近慢吞吞的站了起来,从怀中摸出了一个五色锦囊,他抬头看姜离:“娘娘,现在可以与臣单聊了吗?”
见到这个锦囊后,姜离明显神色一变,半晌后她点了头。沈妄看了一眼,他并没有见过此物。
见姜离答应了,沈妄也不说什么,只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小心些,前面假山石后等你。”
说完,他便带着长命离开了。
直到再也见不到沈妄的身影之后,高近‘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双手托着锦囊,呈递上前。
“高近,本宫记得你,你是我父亲的门生,对吗?”
高近答道:“娘娘聪慧,姜太师正是老臣恩师。您周岁宴之时,臣有幸前往姜府做客吃酒,见过您一面。”
姜离拿过锦囊,又从袖中拿出两个小瓷瓶放在了他的手中,说道:“白瓶内服,红瓶外敷,三日内,保管痊愈。”
“是,多谢娘娘。”
姜离仔细摩挲着手中的锦囊,良久之后方道:“说你想说的。”
姜氏一族,崇尚自然,族徽之上有五色,代表五行。
这样的锦囊,姜氏直系一脉每人都有,自小便塞在枕下,以求祖宗庇佑,鲜少人知。
“从那一日太极金殿上,臣就看出来了,娘娘心怀大志,想要为老师报仇,为姜氏一族洗刷冤屈。所以,臣才会暗中助力娘娘去查皇庄税银案。”高近缓缓抬眸,带着颤音道:“娘娘是不是以为,赵家是黑手?”
姜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等着高近的下文,她淡淡道:“难道不是?”
“不是。”
高近说的坚定,他紧盯姜离,一字一顿的说道:“姜氏灭门的幕后黑手......是定远侯府,云家!”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脆生生的打在了高近的脸上。
高近被打的一下子没有跪稳,却还是坚持道:“臣没有说谎!明日,是定远侯夫人的牡丹寿宴,娘娘可以亲自去一趟,定远侯的书房之中便有证据。”
姜离瞥了高近一眼,内阁在文官之中声名隆重,如果有高近相助,那么夺取皇城司之权,会更加便捷。
这一次,她对安王和赵子攸下手下的太快、太狠,赵端如若想逆风翻盘,必会全力拿下皇城司。
皇城司一局,她与赵端定会当面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