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一人走到了坤宁宫外,他微微抬着头,看着上方那块既威严又厚重的牌匾。
过去现在,在这块牌匾之后,都发生过许多许多的事......
他没有带人来,将长命和百岁留在了御前,本也没想着来坤宁宫,但就是不知道怎么了,随意走走便又到了这里。
“沈掌印?您怎么来了?”
碎星一打眼就看见了沈妄,于是喊了他一声,“是找主子吗,她正在宫里用膳呢。”
“那本督见一见她。”
碎星点头,“好,您跟我来。”
殿内
姜离一直在吃,嘴里咀嚼的动作就没停下过,舀汤时才抽空抬头看了一眼沈妄,奇怪道:“来都来了,话又不说,饭也不吃,你想做甚?”
沈妄静静的看着姜离,良久后才道:“你应该知道,这一场流言之战,伤的最重的,并不是云衡与赵沉落。”
“噢,是吗?”姜离微勾唇角,又夹了一筷子笋丝送入口中,慢悠悠的问:“那伤的最重的是谁啊?”
“是你,姜离。”
沈妄紧盯着她,一字一句说的缓慢,却掷地有声。
“你想用赵沉落,但可惜,她被礼仪教条捆缚,虽说智谋有余,却还是少了一分当断则断的狠心。这一出谣言便是你为她精心设计的,你想要她亲手斩断心中的最后一点懦弱和畏惧,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取掌控偌大一个镇国公府。”
“至于云衡......”
沈妄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你更是为他想的周全,待云家稳稳当当得了皇城司之后,你打算推举云衡掌握,对吗?”
云战有功勋在身,圣上不一定会痛快的答应。
但是云衡不同,他生长于长安城,空有侯爵世子之名,却不曾踏足过朝廷,亦从未入过军营,只是一个没不会吃喝嫖赌的世家公子哥儿罢了。
谣言一定会是假的,死的也一定会是云凝。
一旦证实谣言为假。
那么这一次,云衡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作为补偿将皇城司交给他来掌管无可厚非,也是最为合适不过的选择。
姜离将最后一口汤喝下,便又要去盛第二碗。
沈妄微微皱眉,一把夺过了姜离手中的汤勺和汤碗,质问道:“姜离,你就这么想护云家?云战一直不屑朝政权谋,只求一个自保就好,云衡更是被养的不知世事险恶,即便他得了皇城司,也不会有多大的......”
“既便阿衡得了皇城司不会有多大的作用,本宫也不在乎。”
姜离打断了沈妄,直面他,说道:“我不需要阿衡为我做些什么,他只要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够了。以云家现在的处境,不出半年一定会被逼的不得不离开长安城。但若有兵权在手,便谁也动不了他们。”
“本宫承认,你猜测的都对。”
姜离一挑眉,伸手夺回碗筷,“你也不能说本宫设计云凝,本宫只不过是给她递了一块肉过去,她一口咬上死命不松口,这也怪本宫?”
姜离总觉得今天的沈妄怪怪的,她转过头,问他:“沈妄,过去你也想要皇城司,只是没有抢得过我。”
“你想说什么?”
沈妄心下微惊,这丫头的心思如此玲珑,她该不会是猜到了?
“怕什么?本宫又不会活吞了你,不过就是想问你一句。你,想要皇城司吗?”
姜离凝视着沈妄,表情十分的认真。
这阵子,她实在是太把沈妄当自己人了,竟然疏忽了过去的时候,沈妄险些为了夺皇城司将自己给一把掐死。
沈妄摇头:“不想。”
说完,沈妄就起身要离开,他背对着姜离,声音低沉:“御前还有事,本督先走了。”
待沈妄离开后,碎星和残月走了进来,她们看着桌上空了一半的碗盏瓷碟,急道:“主子,您今日早膳就吃了平日里的两倍还多,午膳又吃这么许多,您可别撑着自己了。”
姜离没答话,而是站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一圈,眸中带光,期待的问她们:“你们看着我,觉得胖了吗?”
碎星残月不明觉厉的互视一眼。
“没啊,您这几日天天在忙,歇都没怎么歇过,还连着受伤中毒的。别说胖了,瞧着腰身都瘦了好些呢。”
姜离无奈的瘪了瘪嘴,她得赶紧多吃些,不然到时候说出去怀了身孕,这肚子平平的,难不真要拿枕头塞进去吗?
......
司礼监
门窗紧闭,烛火微摇,徐徐风声透过缝隙吹入,外头明明是青天白日,里头却是阴暗的吓人。
长命跪在沈妄的面前,头磕在地上久久不起,他大声喊道:“奴婢请掌印三思!”
“起来。”
沈妄冷冷吐出这两个字,眉目之间已氤氲了怒火。
“